“我说了让阿音不要为了我做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要紧的，我的一生能否得到她的陪伴，已经满足了，唯一挂虑的，只有阿音一人而已。”
“让阿音对自己的娘家人下手，实在非孝义之人所为，虽然阿音跟娘家人多年未有联系，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挂念的。”
“我想着，既然我活着的时候阿音不愿意离我而去，那我去了之后，她起码还能回到娘家去，也不算是孤苦无依。”
“所以我极力劝说她，不要去。但她最后还是去了。”
“三天了，今天是第三天了，阿音还没有回来，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她不会不回来的。”
“我一个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的人，什么都不能做，连拉住她不让她离去的力气都没有。我就说一个废人了。”
“阿音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要进大牢，要杀头，也应该是我去，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阿音出来。”
那个男子恳求地说，句句话语诚恳，字字言中泣血。
顾司司和顾显都颇为动容。
“姑父，我们既然知道顾音姑姑是迫于无奈才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怪她。可是，你们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没想到找顾家人呢？”
“也许我们能有别的办法，不需要顾音姑姑走到这一步呢？”
顾司司叹息了一声，“那你可曾记得那个找姑姑办事的男子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开始阿音还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在屋内，她以为我睡着了，便和那个男人在门外说话，才被我听了去。”
顾司司眉头紧蹙，“那姑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那个男子的相貌吗？”
“没有，我只听过他的声音，甚为厚重，说话也层次分明，有板有眼，应该不是一般的农户人家，大概是有点学识的。”
这个范围也太大了，无疑海底捞针。
顾司司想了一想，问道，“那姑姑最近几天是外出的时间多，还是留在家中的时间多？”
那个男子努力回忆了一下，“在家的时间多，老是在捣弄那台机器，但看她又不像平时纺织的样子，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只是让我好好歇着，不要管她。”
顾司司沿着那个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维护得十分好的织机。
顾司司走了过去，看了看上面残余的丝线，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一点点亮光。
那台织机之前织着的布品，应该就是璀光锦了。
只是这台织机，应该织不了羽纱帛。
羽纱帛的珍贵在于它所采用的原料一定要是江南产的冰蚕丝，换了别处的冰蚕丝都不如江南的。
对纺织者的手艺要求很高，同样地，连纺织的机器也和寻常的织机不太一样。
织羽纱帛的织机能够织所有的布品，但并不是所有的织机都能织出羽纱帛。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江南的时候，顾司司假意要借羽纱帛试探顾锦瑟的取舍态度时，顾锦瑟说要把自己的织机借给顾司司用的缘故。
顾司司连忙指着这台织机问，“这机器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换过或者修理过？”
他摇摇头，“没有，一直就是那台织机。阿音怕我一个人闷，便把织机放在房间的一角，她一边纺织，一边还能看顾着我。”
“但是，你问这个有什么关系吗？”顾扬有些不解。
顾司司解释道，“羽纱帛用到的纺机有些特别，这台纺机应该织不了羽纱帛，我怀疑飞扬纺织坊里的羽纱帛并非顾音姑姑的手笔。”
“有可能顾音姑姑只是织了璀光锦，毕竟那是她亲自研制出来的，她应该十分熟悉。”
“当事情暴露后。那个幕后黑手便把顾音姑姑推了出去，当替罪羊，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顾扬听了顾司司的分析，只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