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痘疫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朝廷那边也认为再蔓延下去,怕是要出暴动了。
即使市面上的粮食是充足的,但时不时有一些危言耸听的人,四处散播谣言,这让平民百姓更为恐慌了。
现在无论去哪一个地方,都有报告痘疫的病患,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了。
大部分的人为了避免染上痘疫,大多都足不出户。
如非必要,例如加重粮食耗尽必须外出购买,都绝不踏出宅门半步。
市集形同虚设,路上行人稀疏可数。
大家见面都来去匆匆,并不交谈,只是远远颔首示意。
朝廷中告病在家休养的朝廷命官,已经有十多个了,文官清流也好,彪悍武将也好,在痘疫面前,没有任何区别。
慎王虽然尚未登机,但已经摄政,每天听着下面的人报告各地疫情的情况,十分焦心忧虑。
国库留下来的银钱并不充裕,先皇虽然勤勉节俭,但不太擅长开源。
在位期间又遭遇了几次大旱和大水,农户们颗粒无收的不再少数,这些人不但不能缴交税钱,甚至还需要朝廷的援助。
一来二往,国库的收入不但没有增长,反而较先皇即位之初更少。
朝中又盛行奢靡之风,有些大臣的朝服竟然公然用金线绣成,价格不菲的同时,也十分耗费人力。
随便找一个官员的配饰来看,都说得出出处,不是名师雕刻的玉佩,就是上几个朝代留下来的古董,或古色古香,或巧夺天工,不一而是。
怕是整个皇宫内,最寒酸的就是这个即将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慎王了吧。
他虽然习惯了多年来在沙场风餐露宿,本性也不喜过分奢华,平日的衣装也挑舒适贴身的穿就可以,起居的宫殿也不要求金雕玉砌,但并不代表他并不识货。
飞虎将军的佩剑虽然看起来有点陈旧,但实际是著名的铁匠无寐子所制。
据说他所造的兵器削铁如泥,一年才打造一件,不仅价值不菲,还要有缘人才能购得。
飞虎将军带着这把佩剑纵横四海,所向披靡,有常胜将军的称号。
李首辅的佩玉每日一换,压根没见过重样的,前天是鸽子血,昨天是独山玉,今天是和田白玉,叫人以为他家开了个采玉场。
洪太傅的纸张都用洛阳的翡翠宣纸,这种宣纸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触感顺滑,没有普通生宣纸的涩逆,书写行文之处,流畅而不渲染。
一尺的翡翠宣纸,就要花费一两的银子。
光禄寺卿家据说一顿要吃上二十多个菜,每天都是新口味,鲍参翅肚,燕窝人参都吃腻了。
最近还试图花钱请来猎户猎杀深山的熊人,想试一试传说中的熊掌滋味。
……
慎王都一一看在眼内,只是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他尚未登基就开始清算这些老臣子的罪行,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大造文章,说自己“飞鸟尽,良弓藏”。
所以只要他们别做得太过分,慎王暂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慎王见民生艰难,市面上的货物流通一片瘫痪,有心从国库里抽调一部分银子出来症灾,却被早年一直侍候先帝左右的老公公出言劝阻。
那位公公生前颇受先皇宠爱,是御前的红人,平日在先皇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宫内各级公公无论职位高低,没有一个敢不尊重他的。
先皇离世前夕,曾把他唤来,托孤一样让他好好辅助新一任的天下之主。
虽然当时先皇已经奄奄一息,也并没有言明他选定了谁人当江山的继承者。
但既然慎王有先帝的遗诏密函作证,那郑公公就认定了慎王就是他的新主人,决意誓死效忠。
“郑公公,如果不动用国库的银子,那么这场痘疫怕是会死更多的人。我们现在用了这批银子,安定了民心,避免了暴乱,才是正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