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玖一听见纺织坊出事了,一下子从睡塌坐起,也顾不上凌乱的衣衫和尚未梳洗的面容,连靴子也来不及穿,径直走过去抓着管事的衣领就问,“纺织坊出什么事了?!”
管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连咳嗽,醒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顾玖这下更是焦急异常。但只能看着管事干着急。
好不容易等他缓过气来,他才喘着气说,“老爷,你快回坊里看看吧,今天一大早拿了一部分月白棉出来,打算让织女们纺成棉纱,一开始还好好的,用月白棉织出来的棉纱的确白净厚滑,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个女工说手好痒,一看上面都是新出的红点,可把人吓坏了。没想到接下来好几个女工手上都长了一模一样的红点,眼下,起码过半数的女工都双手肿痛,不能继续纺织了,坊里基本上都瘫痪了,乱成一团。”
管事憋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出来。此时顾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再无睡意。
“快走,我们回坊里再说。”顾玖也来不及更衣了,直接披上外衣就要往外走。
“老爷,你的醒酒汤!”顾夫人连忙呼唤道。
“回来再喝!”顾玖头也不回,匆匆回了夫人一句,就急忙跟着管事向纺织坊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吹着冷风,顾玖昨夜喝的酒后劲很足,此刻越觉头痛欲裂。也许他真该听夫人的话,喝口解酒汤再出发,因为,当他到达纺织坊,他看着面前凌乱不堪的场面,越发头痛得不行。
一个个纺织女工伸着红肿的双手,正在用冰水反复浸泡着,有些女工的手指赫然肿胀到原先的两倍大,显得尤其突兀。
“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顾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工,关切的询问。
那个纺织女工不过年十六七岁的样子,进来坊里才一年有余,因为一向督导纺织女工纺织情况的工作一直由顾家长房三少爷负责,顾玖也很少踏出女工纺织的地方,所以那个女工见过顾玖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突然被老爷点中,看着老爷不怒而威的眼睛,怯生生地把双手从冰水中拿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顾玖眼皮底下。
顾玖低头看了看那双手,不但红肿,手背之处还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尖大小的红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只要认真看就会发现,每一个红点中间都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小水泡,要是红点连成一片,那水泡也连成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玖低头问了那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句,“疼吗?”
那个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所触动,摇了摇头,说到,“回老爷的话,痛倒是不太痛,但是极痒。”
“你们也一样吗?”顾玖转向其他女工的方向,继续问道。
“是的,老爷。”其他女工症状大致无差,只有轻重之分。
顾玖举了举手招来管事,略带焦急地问道,“让大夫来看了吗,大夫怎么说?”
“看过了,大夫说看样子像是皮肤接触过漆树的汁液,所以才红肿瘙痒伴随着细小带水泡的红点。放下了一瓶药膏,让早晚外敷,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好了。”管事恭恭敬敬地把那瓶青瓷药瓶呈上。
“漆树的汁液?哪里来的?”顾玖眼中带了些许怒气。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昨天一整天都在坊里,哪里都没去过,更不知道漆树长什么样啊!”
“着实冤枉。姐妹们一大早起来开始纺织,没多久手上就起红点了!”
女工们七嘴八舌地说,堂内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顾玖本就宿醉未醒,此刻更觉得头痛加剧。连忙制止她们继续说下去。
“意思是她们的手短时间内都好不了,不能继续纺织?!”顾玖想起那个大订单的提货日子越发迫近了,才解决了库存棉花数量不足的问题,马上就来这么一场事故,一环接一环,好像是有心人设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