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两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其中一粒光点。
看那细若蚊虫,仿佛风一吹便会飘散而去的小点,轻轻软软地飘向二楼一间厢房的窗子,极通人性地择了窗户缝落脚。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一时有些愣住了。
即使已经过了七年,他却还是忘不了极南之地外发生的事情。
只要闭上眼睛,过往种种,便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师姐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灵脉,什么亏欠,什么物归原主。
他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师姐跃下深渊之前,曾将灵脉生生拔出体内。
那可是灵脉啊,是修士立身之本。
没了灵脉,便再也无法握剑,无法持符,更无法修炼,甚至变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他的师姐,应该早就变得脆弱无力了才对。
正因为是这样想的,他才不敢去问师姐,究竟是如何破开封印,出了极南之地的。
他害怕听到她这些年来,心酸无比的经历。
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堪称匪夷所思的一幕,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满腹狐疑,复苏了。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这些奇怪的光点是什么?
它们为什么会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在极南之地的这些年,师姐究竟遇到了什么?经历过何事?
为什么……
他下意识朝风然然的方向行了几步,喃喃开口:“师姐…”
刚吐出两字,袖口便措不及防地被拉住了。
风二两脚步一滞,愣愣回头,看向拉住自己的钱鱼儿。
钱鱼儿又皱起了眉头,漆黑的瞳仁看着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可是眼下,并不适合问这些事情。
风二两明白了她的意思,眸色微黯,轻叹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
两人心思在这片刻之间,经历了好一番百转千回,可惜这些,风然然都没能注意到。
妖兽化作的光点一经放出,便纷纷按照她的心意,落在了厢房的窗口。
从二层到四层,共三十间厢房,内里所有的声音乃至景象,都通过妖兽的双目,传入她脑海之中,难免嘈杂。
“这家茶馆的茶水和点心如何?是不是一绝!”
“哈哈,早就同你说过,这茶馆离云渺宫近,便也开始学云渺宫那一套拿腔作调的风雅。”
“道友近来如何?云游世间,可与你想象得一样自由自在?”
“这琵琶弹奏得虽妙,但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要是能请云渺宫的乐修来此弹奏就好了。”
“……”
各色杂乱的声音涌入脑海。
风然然听着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谈话,闭上眼睛,透过妖兽的双目,细细看过每一间厢房。
诚如钱鱼儿猜测的那样,每一间厢房里头坐着的人,都是一副修士打扮。
或是其他世家的弟子来此游历,或是一些想要攀附云渺宫的散修。
二楼…三楼…四楼…
整座茶馆,很快便要尽数阅过。
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风然然倒也没觉得失望。
毕竟如今的修真界,正值动乱,没有什么新消息,反而可以说是好消息。
四楼只剩下最后一间厢房,看过以后,便可以将妖兽召回了。
借着那只附在窗缝上的妖兽,那间厢房里的景象,尽数落入风然然眼中。
寻常厢房,都是都是只有一方长桌,几只软椅,房中一角摆一只香炉,一眼便能望到了头。
可这间厢房,却是不太一样。
本应摆着长桌和软椅的位置,竟有一方轻薄的柔纱。
柔纱悬在房梁顶上,将后头的人影遮了个七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