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行了一个时辰,车驾停了下来。
屠鹿隔着车帘,小心翼翼道:“主上,咱们到了,你,你要出来吗?”
风然然听到他的声音,倒是一奇,明明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突然变得唯唯诺诺了?
沈清霁自然而然地重新戴上面具,起身撩开车帘,作了个“请”的手势。
风然然围好帷帽,迈步下去。
由于心里头好奇,下车时,她隔着帷帽,看了屠鹿一眼,对方也在看她,只是两人视线并没有撞上。
本来隔着帷帽,她的视线就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屠鹿的目光落处,并不在她脸上。
风然然看着他,发现他贼眉鼠眼地扫来扫去的,是她脖颈一带。
她的帷帽很大,遮挡齐全,脖颈自然也挡得严实。
屠鹿看了半晌,什么也没看见,写满了探究的目光又往下移,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一块裸露在外的皮肤。
可惜什么也没有。
为了遮住腕间之物,风然然习惯了穿衣袖宽大的衣裳。
屠鹿张望半天,就连半截手指也没瞧见。
风然然正被他打量得不知所云,便见他目光一转,又落在紧随她后头下了车驾的沈清霁身上。
这一次更是惨。
沈清霁戴的是面具,脖颈是露在外头的。
本来屠鹿应该是可以看到的。
可惜他目光刚刚试探性地往沈清霁脖颈上一扫,便被对方弹了个脑瓜崩。
沈清霁没有手下留情,很响亮清脆的一声,听得风然然甚至都想捂住脑门。
“啊呦!”屠鹿惨叫一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清霁,“主,主上…”
沈清霁不为所动,道:“管好自己的眼睛,再敢乱看,我就…”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弹脑瓜崩的手势。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屠鹿捂着脑门,忙不迭地跑到门边去了。
风然然心道:沈清霁这厮真是愈发害羞了,现在连被同为男子的下属看几眼脖颈,都要发一通脾气了。
屠鹿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站在门边,垂头丧气地开了府门,等着沈清霁与风然然进去,委委屈屈的模样瞧着实在可怜。
风然然忍不住道:“焚心大人啊焚心大人,你现在地位越来越高,心眼怎么还越来越小了呢!只是看几眼,又不会掉一块肉,你又何必如此欺负手下!”
说话间,两人正好走过屠鹿身边,她余光瞥见屠鹿似乎抬起头,颇为惊讶地瞧了她一眼。
想来是没想到她会帮忙说话吧。
沈清霁:“……”
进来以后,风然然专注于观赏院子,倒也没什么心思再说其他的了。
说是观赏,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传闻中,把焚心大人的住处称作行宫。
光听这个名字,风然然还以为是多么气派的一个地方,可是真跨过了府门,发现此地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处宅邸。
简简单单的几处小院,一眼就能望到头,红砖青瓦,纸窗木门,与寻常百姓家住的屋子,没有任何不同。
整个院子太过于单调,甚至连个用作观赏的小花坛都没有。
风然然只看了几眼,便扭头问道:“我住哪?”
屠鹿刚刚被弹了脑瓜崩,大约是想挽回一下自己在主上眼中的形象。
不等沈清霁回答,他便冲上前来,指着正对大门的一处院落,热情道:“姑娘当然是住在这处!我这就去添一床被子,保准让你住得舒适!”
说着,他扭头朝另一侧跑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沈清霁提住了衣领。
“屠鹿!”
沈清霁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有些咬牙切齿,风然然狐疑地侧目看了他一眼。
屠鹿先是茫然了一瞬,继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