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在极南之地的七年时间里,日子并不好过。
最初的一年,风然然几乎是靠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恨,强撑下来的。
她恨司徒瑛,恨天神殿,恨魏怀仁…甚至开始恨身为“司徒清”时的自己。
在那昏暗的地宫里,她为什么要救下他呢?如果不曾救下他,也许不会有今日这一切恶果。
无意间流露的那点善意,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人无法承受。
大脑整日被这样强烈的恨意充斥着,她回忆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帮过的人,每一桩每一件都觉得异常后悔。
直到在极南之地的第三年,某一晚,她疲惫至极地入睡,竟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其实她每次入睡都会做梦,梦里大多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不停重复梦见风忘忧死时的场景,还有被司徒瑛囚禁的那段时日。
那段本就不愿回忆的记忆,在梦中被极大的扭曲了。
她甚至还梦见过,风二两也被司徒瑛发疯似的杀了,他的脖子被生生拧断,粘稠的鲜血溅了她满身满脸。
惊醒过来时,那温热粘稠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上。
喘着粗气缓了许久,心悸感才慢慢消退。
可那一夜,她没有做那样血腥的,令她讨厌的梦。
那一晚的梦,没有曲解现实,她久违的梦见了一些幼年时的往事。
虽然她记忆当中从没有过“娘”,不过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爹的,那个男人终日酗酒,除了给她一口饭吃让她不至于饿死,从来都是不怎么理会她。
他似乎,很讨厌她。
不过长大以后,在梦中重温儿时记忆,她意识到,他对她,不完全是讨厌,还夹杂着几分畏惧。
他的畏惧从何而来,风然然无从得知。
他死的时候,她还不到四岁,没有办法赚到银子,只能开始沿街乞讨。
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过了两年,她长大了一些。
某一日,她运气特别不好,走了很远的路,却什么吃食也没讨到。
饿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遇见了一户农家,她想要去敲敲门,讨要一点吃食。
离那农家的院子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她实在太饿,连走到门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她手脚发软,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推开院门出来了。
瞧见站都站不稳的风然然,她先是一愣,然后匆匆忙忙跑过来,把人扶进了院子。
她取了两个馒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家也没什么吃食了,只有一点馒头,我自己做的,你不要嫌弃。”
风然然怎么可能会嫌弃。
乞讨的日子里,能吃些残羹冷饭都是幸运,饿到了极点,满是酸臭味的饭菜也是吃过的。
这样雪白宣软,没有沾半点灰尘的馒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那少女是个很善良的人,见她狼吞虎咽吃完两个馒头,许是很同情,眼眶都微微泛了红。
临走时,她又从屋里取出几个馒头还有一点点小菜,装了一个小包袱,给风然然背在了背上。
时隔多年,风然然忆起此事,竟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当时说的话。
她先是道歉:“对不起啊小妹妹,我家里只剩下这点吃食了,更没有什么钱财能给你,你拿着这些馒头,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道过歉,她掏出一块有些粗糙的帕子,擦净了风然然满是泥污的脸。
“小妹妹,我们这里太小了,家家户户都很穷,你在这里讨生活总要饿肚子的。”她指了一个方向,“你往那边走吧,那边有大的城镇,住的百姓也富裕一些,去了那边,一定会比待在这里好的。”
她一路把风然然送到了村口。
风然然背着她给的馒头和小菜,走出很远去,回过头,还能瞧见她站在原地朝她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