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衫褪去,仅剩的中衣稍显松垮地搭在肩头,从不够规整的中衣领口处,能望见一小片皮肤。
司徒清从未帮男子上过药,但此刻,她的心中,竟没有任何害羞,矜持一类的情绪。
梁谦很白,皮肤瞧上去也很细腻,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
美中不足的是,那白玉上头,有许多伤痕。
白色中衣被血迹染得斑驳,陈年旧疤与新伤交错着,堆叠在他身上。
“脱下来吧。”司徒清从袖中掏出药膏,“你穿着中衣,我没法给你上药。”
梁谦唇边那抹戏谑的笑意一僵,一时间有些迟疑,“司徒姑娘…当真要帮我上药?”
“不然呢?”司徒清抬眸看他,“梁谦道友莫非以为,我方才那些话,只是随口说来哄你玩的?”
“那倒没有。”
梁谦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别开头,“其实我自己也能…”
“梁谦道友怎么扭扭捏捏的?”
司徒清打断他,手拿药膏往他跟前凑了凑,故作惊讶道:“你该不是…害羞了吧!”
“嗐,司徒姑娘知道的,我也算是闻名天下的一代少侠,又天生这样一副好皮囊,多少姑娘都倾心于我,可我只有一个,又不能掰开了揉碎了分给每一位姑娘。”
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只是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位为情所困的苦命人啊!”
司徒清瞧着他泛红的耳尖,轻哼了一声,拧开了药膏的盖子,“害羞就害羞,何必说这诸多废话,快点把衣裳脱了!”
梁谦终于老老实实脱去中衣,露出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痕。
他身上那些陈年旧伤已经有了年头,歪歪扭扭的疤痕已经开始发乌。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司徒清暗暗猜测,梁谦受了这伤以后,怕是连药都没上过一次。
修士体魄本就强于常人,受了伤自然也恢复得很快,只要涂些生肌膏,应当不会留下如此重的疤痕才是。
她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些旧疤痕上移开,只专心上药,她用丝帕沾去血迹,再涂上药膏,缠好纱布。
穆池方才丝毫没有留情,梁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实在太多,司徒清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包扎好所有的伤口。
梁谦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打算换上,这房中没有屏风一类的物件,司徒清只好转身背对着他回避。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中,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
司徒清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张口问道:“你身上那些伤…也是穆池前辈打的?”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有片刻明显的停顿,梁谦的声音依旧轻快,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司徒姑娘真是聪明啊!”
他若不想,这世间恐怕没有谁,能将他打成这样。
“依梁谦道友如今的本事,穆池前辈恐怕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吧?他这样对你,你就没想过…”
“司徒姑娘。”梁谦打断了她,“八岁那年,我双亲亡故,自此流离失所,十岁遇上一伙修了邪道的散修,要用我做活祭,若不是被碰巧路过的师傅救下,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他换好衣裳,重新束了发,又变回那个清俊的谦谦君子,一柄折扇摇得风度翩翩,行走间步态平稳端正,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伤未愈。
“司徒姑娘今夜就宿在此处吧。”
行至房门口,他顿住脚步,回身丢下这么一句,便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司徒清轻叹一口气,毋用问,他定是打算遵从师傅的吩咐,前去戒律堂罚跪了。
山顶风大,司徒清入睡前忘了关窗,睡到半夜,被一阵凉风吹醒。
起身关了窗户,重新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与屋顶大眼瞪小眼实在无趣,司徒清干脆起身穿了衣裳,踏出房间,顺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她没有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