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主被他突然发出的喊声吓了一跳,依言停住脚步,疑惑道:“清霁,怎么了?”
沈清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小乞丐,细细想来,却是怎么也想不出。
见他半晌未答话,沈夫人柳眉微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问道:“清霁,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沈清霁摇摇头,“娘,我没有不舒服。”
沈城主与沈夫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狐疑。
沈清霁仍在打量着靠坐在墙边的小乞丐,虽未回忆出在何处见过她,但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至少应该同她说上几句话。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听那小乞丐开了口:“小人瞧着几位衣着华贵,定是富贵人家,不知家中可还缺丫鬟?”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地将沈清霁望着。
毋庸多说,这小乞丐,自然是风然然扮的。
想要接近沈清霁其实不难,可她一琢磨,这厮心眼颇多,即使现在变成了孩童模样,也是肯定没有她师弟好骗的。
她若是莽撞地冲到他跟前,张口便说这里是幻境,怕是要被他当成了疯子,再难有接近他的机会。
所以,她只好想出这个法子,盼着小沈清霁一时心软将她带回府中,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届时日日同他在一处,不愁没机会明里暗里地提醒。
而事情,也的确在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在发展。
现世的记忆仍在他脑海深处,看见她的第一眼,他便有所动荡。
此时听了她的话,沈清霁又是细细看了她一遭,不等有些错愕的沈城主答话,他便问道:“你想来我家做工?”
风然然点点头,“正是!小人家中爹娘逝去,如今已是无依无靠,只盼着几位能收留我,端茶倒水,劈柴烧火,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沈城主有些犹豫,“可我府上,现下并不缺下人。”
风然然作出一副悲恸之态,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啜泣着道:“不瞒几位,小人已经走遍了西峡城,却无一人肯收留我,若再找不到活做,小人,小人就只能到那青楼之中,去做皮肉生意了!”
听到“青楼”二字,小沈清霁一震,面上突然多了几分不属于孩童的阴郁之色。
风然然并未过多注意他的神情,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便捂住脸,装模作样地发出呜咽之声。
静默片刻后,小沈清霁道:“爹,她好可怜,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沈城主与沈夫人对他很是宠溺,听他这样说,当即就应承下来。
风然然被带回城主府,住进了小沈清霁隔壁偏房,专门负责照顾他。
诚如她所料,这小人虽还未褪去天真,但仍有几分沈清霁的影子,心细且警惕,虽因着熟悉感和心软将她带了回来,却并不完全信任她,时不时还要拿话诈她。
不过他毕竟是小屁孩一个,那点子心眼每每刚一说出口就被她识破。
接连几日下来,她都光顾着同这小屁孩明里暗里的斗法,完全没找到什么机会提醒。
风然然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一日,她一大早便去伺候小屁孩洗漱穿衣,替他将玉佩挂在腰间时,风然然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玉佩,淡淡道:“不知为何,奴婢总觉得少城主带的玉佩,似乎不该是这种样式的。”
小屁孩提起玉佩看了看,道:“是吗?那你的家乡,可有适合我带的玉佩?”
瞧瞧,又在明里暗里询问她的来历了。
风然然道:“奴婢的家乡只是座不值一提的小城罢了,根本见不到几块玉佩的。”
“方才听你那样说,我还以为你家乡盛产玉石,没想到竟不是。”
小屁孩看她一眼,满脸童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座不值一提的小城,难怪你千里迢迢离开家乡,如此辛苦地到西峡城来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