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
隆昌帝脑中响起炸雷，陡然色变。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被人这么说他如何能忍。
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死无全尸了，可对他说这话的人是尧光道人，是从蜀山来的仙师，故此他只得强忍住想杀人的怒火。
“十几年来朕不知寝食，心系百姓，在道长眼里却是一无是处吗？”
尧光道人不以为意，“不知寝食又如何，若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你的不知寝食更加说明你是个废物。”
在他眼里面前这位陛下确实废物，坐上这至尊之位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能除掉一直威胁皇权的士族。
还让自己的儿子死在士族的算计里，甚至到了今日还没能揪出凶手，这难道不是无能的表现？
士族横行，打压寒门学子，这难道不是为君者的放任？
隆昌帝气血翻涌，险些气昏过去。
“尧光道长过分了吧。”君王怒火倾泻而出。
“过分吗？”尧光道人笑言。
他说得不过分吧，句句实话。
隆昌帝银牙差点咬碎，耳里嗡嗡作响，尧光道人一字一句不断在脑海里重播。
看着尧光道人那清凌凌的眼神，他诡异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能。
尧光道人不给喘息的时间，继续说道，“我要带长宁公主离京。”
隆昌帝虽处在暴怒，但听到尧光道人提及女儿，理智立即回归。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眉头皱起。
“民间。”尧光道人淡定如初，薄唇轻启。
结合前言，隆昌帝的瞬间明白尧光道人想要做什么。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应该立即拒绝尧光道人的，但此刻他犹豫了。
隆昌帝心跳有些快，他下意识忽略自己的想法，“晖月她愿意吗？”
他的女儿出身尊贵。
“她愿意。”
偏厅静得可怕。
贡缎的精美窗纱微微晃动，厅内光线不强，龙形兽鼎冒出袅袅青烟，龙涎香正在缭绕。
过了半响，隆昌帝无力的坐回圈椅上，眸子覆上阴霾。
“这样啊！”
说完这句话他又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开腔。
“道长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陛下直言。”
“别让我女儿受伤，务必让她完好无损的回到她母亲身边。”
隆昌帝不再自称朕，而是我，此刻他不是君主，只是一个父亲。
他作为一个父亲，在恳求尧光道人保护他的女儿。
尧光道人无声转动手中的钏珠，眸中染笑，眼中笑意真诚，直抵眼底。
作为君主他是无能的，但是作为父亲他是合格的。
尧光道人道人从容起身，对着隆昌帝微微欠身，“贫道遵旨。”
说完转身离去。
九华殿。
秦晖月诱骗陆湮表完态后，迅速恢复冷清模样，仿佛刚才一切都是梦境，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若不是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牡丹香味气息，就连陆湮都要误会是不是在做梦了。
秦晖月垂眸看了眼手中的书卷，将书卷合起，放置一旁。
“你身体可好些了？”
少年抬头看她，那双漂亮的黑眸里蕴着淡淡笑意，“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就是伤口结痂了有点痒。
“明日我就要离宫了，你乖乖待在九华殿。”本不想跟他多言的，但话就这么说出了口。
既然话已出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正好警告警告他，让他乖点，别给她惹事。
“离宫？为什么？”
她离及笄不是还有些日子吗，怎么就出宫了。
“要去民间走走。”
“去很久吗？”
见陆湮眼眸晶亮，满眼好奇的看着她，秦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