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少女已然睡下。
窗下玄衣少年指尖死扣着掌心,强压下心底滋生的不明情绪,那凭空生出的情绪弄得又痒又抑。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一种蛊惑。
她居然也重生了。
怎么说呢,喜忧参半。
所谓喜则是,那段记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喜是因为那些过往,忧也是,那些记忆于她而言太痛苦了,重来一回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陆湮在想,要不要跟她坦白,这个念头刚冒出就被他否了。
她那么恨他,如果她知道他也重生了,只怕会剁了他。
夜色朦胧,庭院交叠错落有致,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廊下亮着点点烛火,隐约可见值守人影,显得模模糊糊,几不可辩。
雨滴沿着屋檐落下,打湿了他的鬓角,带着丝丝凉意,焦躁不安的思绪得到了短暂停歇。
陆湮侧身看了眼紧闭的窗棂,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蠢兔子乖一点,别掺和进来,至于那些人就让我来替你杀吧。”
翌日。
淑妃被打入冷宫一事果然引起了前朝的讨论。
今日的太极殿与平日相比有些不一样,龙椅前不知为何放置了一个屏风。
“淑妃娘娘一向贤良,从未有过逾矩之事,毒害长宁公主一事是否有内情。”李文忠谏阻。
宋青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李文忠,躬身走出,“臣以为李中丞所言有理,淑妃娘娘贤良淑德,怎会毒害长宁公主。”
隆昌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不等隆昌帝做声,御史台冯晰就说话了,“两位大人是否逾矩了,此乃后宫之事,岂容我等朝臣议论。”
冯晰鬓发微白,面容肃穆,言官朝服也没为他增添半分儒雅随和。
“冯大人此言差矣,虽是后宫事,却也是皇家事,淑妃娘娘乃皇子之母,事关皇子,此事自然也是国事。”李文忠当即反驳。
他们二人虽同在御史台为官,却分属不同阵营,一直都互看不顺眼。
冯晰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唇,“那依李大人所言,李大人乃朝廷官员,李大人的后院是否也可以拿到殿上来说一说呢。”
宠妾灭妻的玩意,还敢在爷面前放肆。
“这……这跟我后院有何干系。”李文忠恼怒。
“那后宫与你又有什么干系,淑妃是淑妃,皇子是皇子。”冯晰毫不留情。
宋青石下意识压了下眉头,“冯大人此话不对吧,前朝与后宫是密不可分的,李大人身为朝臣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
冯晰扯唇,“后宫的事我们且放一边,现在我要先参李大人。”
“参什么?”宋青石不解。
冯晰朝隆昌帝躬身,“陛下,臣要参御史台中丞李文忠,宠妾灭妻。”
几乎是瞬间,众人目光全落在冯晰身上。
这招真狗!
李文忠目眦尽裂,瞪着冯晰,“冯大人是否误会了,我与夫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何来的宠妾灭妻。”
冯晰“呵”了一声,讥讽意味十足,“听说尊夫人被赶到家庙去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李文忠愣住。
“难道真是我弄错了?不如请陛下派人去李大人府上调查一番,务必还李大人清名。”
李文忠鬓角微沁薄汗,面色阴寒。
在场众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着急的着急,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保持静默。
“冯大人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淑妃娘娘。”
冯晰闻声,转而看向宋青石,“宋大人今个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府上了。”
“此话怎讲?”
“你带脑子上朝了吗?”
“哪来的淑妃娘娘?后宫现在只有庶人吕氏。”
宋青石咬牙。
秦晖南沉着脸看了眼冯晰,心底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