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儿啊。”薛万彻低低嘀咕了句,去年雪夜袭营,斩突厥王子,逼降苑君璋的传奇事迹已经遍传天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李善的地位、权势和分量猛然跃升。
想起李善刚刚赴任代县令,被自己召来马邑的那一幕,刘世让神情复杂,就是在这儿,得知自己被召入京中问罪的自己心甘情愿的成了李善手中的刀剑,得赠长槊宝马,雪夜返身,就此破局。
趋马向前,绕过两个小小丘陵,李善放眼望去,前方是聚集而来的数百骑兵,为首的十余骑正疾驰而来。
“拜见邯郸王。”
“拜见邯郸王。”
李善轻笑几声,并未下马,而是挥了挥手中马鞭,喝道:“无需多礼。”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员身材雄壮的武将,约莫四旬年纪,沉静守礼,只是肤色白皙,脸上略缺血色,应该就是刚刚到任的朔州司马秦武通了。
“物资已然清点过了?”
秦武通上前一步,“已然清点储放。”
“尚未发放?”
“是。”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小麦还没有收割,其他的粮食才刚刚种下,而苑君璋去年数战,早就将朔州乃至云州的民间榨干,导致马邑存粮不足。
刘世让去代州一方面是代表朔州军方相迎刚刚册封郡王的李善,另一方面也是来求援的,相关的物资粮草早在前日就已经运输出塞了。
李善视线扫了扫,不少人脸上颇为忿忿,想必是秦武通接手,没让他们捞到什么好处。
对此,李善也不觉得有什么,秦武通所作所为无可厚非,代州能辖制马邑,并不是兵多将广,更多的是以大势,以粮草相迫,秦武通自然要将粮草握在手中,不让他人染指。
不过,李善此来就是为了解决某些事,不等入城,他就吩咐道:“明日一早发放粮草,记得还送来了不少其他的?”
刘世让点头道:“尚有布匹、盐醋等。”
“不止吧?”李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将领,“记得去年你自夸千杯不醉,这次送来了二十坛玉壶春,今夜倒是要试试你的酒量!”
那人是苑君璋亲信何流,蔚州人氏,叔父早年在苑君璋父亲苑侃手下为小吏,又娶了苑君璋妹妹为妻,听了这话上前几步,笑道:“去岁玉壶春,殿下尽许突厥,下官无福享用……”
李善哈哈大笑道:“若不尽许突厥,如何能一战功成?”
那一场夜袭,唐军大获全胜,很大程度上都因为白日那场聚饮,李善将送来的玉壶春全都送到突厥营地中了,半夜遭袭,很多突厥人手脚发软,晕乎乎的都站不稳,死的那叫一个冤。
“那就多谢殿下了。”何流行礼道:“刺史府内已然设宴,还请殿下……”
李唐一朝,州府主官的职位一般是总管、都督,前隋一般是刺史,早年王仁恭出任马邑刺史,建刺史府,一直传承至今。
“不急,不急。”李善翻身下马,踱步上前,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口叙话,谈笑无忌。
“你就是牛斌?”李善拍着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年前大败突厥,你斩首三十有二,战报名次仅次于芮国公、宜阳县公。”
牛斌也是苑君璋特地提起的,是他亲卫出身,直到去年麾下伤亡惨重,才放出去领兵,此人并不擅领兵,但骑射皆精,直冲猛打为军中翘楚。
牛斌低头行礼,“敢问芮国公如今……”
“苑公得陛下厚赐,授宅授田,不过那栋宅子虽然地段好,但好些年没住人了,得修缮一番。”李善笑着说:“如今苑公、孝政就在某家庄子暂歇。”
刘世让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李善一个一个寒暄过去,到后面不禁神色微动,他记得上次李善来马邑还是招抚苑君璋,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姓名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