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并未前来,从前谢杳杳是围猎的座上宾,今日却是当值的左卫率,她不便说话,也不能说话。
已换了便服无处不精致的李知憬起身,躬身回敬皇帝:“阿爷圣明。”
算是默认了。
谢杳杳莫名松了口气,悬了多天的心落回原处,该来的总会来,一旦担惊受怕的事情发生了,也不一定如想象中那般糟。
就拿两位副率来说,丁臣元惊得合不拢嘴,而周鹏则喜上眉梢,要嫁给太子的人占不了多久率位,便歇了其他心思,待谢杳杳愈发恭敬。
她稳如泰山,正襟危坐于李知憬身后,老狐狸和小狐狸送她去做姑子前,还是要好好享受生活。
“殿下,臣离开一会儿。”这是二人席间说的第一句话,她要去方便,李知憬自然应允。
夜色已黑,月上中梢,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入帐歇息了,可惜李永怡因婚期将近,皇后怕她玩得太疯,留她在宫中收心,不然也有个伴儿。
李永怡是马背上的好手,她们二人联手必定所向披靡,正好杀杀那些郎君的锐气。
谢杳杳感叹人生遗憾十之八九,一拐弯瞧见几个小娘子正在愤愤不平,她怕撞个正着尴尬,便留在拐角的帐篷处,寻思等她们走远了,再出来不迟。
“瑶娘你莫哭了,妆都花了。”
“殿下那般如玉君子,竟要娶谢……谢三娘为妻,那谢三娘打小就是个活阎王,可怜我们殿下……呜呜呜呜”
瑶娘?名字有些耳熟,谢杳杳细一思索,原来是她啊,礼部成尚书的嫡幼|女成之瑶,与国子监骆祭酒的孙女并称长安双姝,倾城之貌,高才之姿。
这般美人评价她是活阎王,倒也算受用,谢杳杳不恼,好整以暇,继续听“墙根”。
“圣人和殿下自有他们的考量,谢三娘嫁入东宫也断不敢如从前那般行事。”劝慰的女子语调一转,有打趣之意:“我朝太子娶妻,一同进门的还有两位侧妃,瑶娘必占其一,你若真心疼殿下,就闺房之中好好……”
打闹之声传来,应是成之瑶害羞,恼了那人,娇嗔道:“你休再胡说,小心我告诉你阿姐!”
这一闹,成之瑶也不哭了,重重叹了口气:“谢三娘功夫了得,连西州的勇士都过不了三招,与她做姐妹,得时时小心。”
“你瞧见她养的那只豹子了吗?太吓人了,她竟能和那般丑陋可怖的凶兽同来同往,蛮夷女子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半分贵女之像。”
谢杳杳生气了,她的飞火哪里就可怖丑陋?若是眼睛珠子无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于是她轻咳两声,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几位小娘子瞧见是她,不敢再多言,抬脚就要走,可谢杳杳却拦住她们。
“慢着!本率读书不多,大渊律例中有一条不甚理解,想请教成小娘子,婚律有言就算是良妾,与郎君也是主奴关系,以郎君为主人,以正妻为主母,不知何解?”
成之瑶原本涨红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谢杳杳这是在讽她,好好的官家嫡小姐,费尽心思要去给他们夫妻二人做奴。
周遭之人敢怒不敢言,怕谢杳杳动手,拉着成之瑶回去了。
待谢杳杳回到席间,见成之瑶泪眼婆娑与李知憬交谈,她冷笑一声,李知憬最烦旁人哭,你再这么梨花带雨哭下去,怕是连当奴的资格都没了。
果不其然,青岚挡在成之瑶面前,请她回席。
夜深,李知憬撩帘入帐,似是想起什么,脚下一顿,转过身望向谢杳杳,眼神探究复杂,成家的小娘子添油加醋暗示他谢杳杳无容人之量,恐东宫后宅不安,她怎么说来着?对,她说:殿下得此狠厉毒妇,不稳于朝臣。
他突然发现谢杳杳还有挡桃花这一用途,甚好,可记她一功。
狩猎第二日开放猎场全域,上林苑绵延几百里,地域辽阔,地形复杂,山林植被极其丰富,猎物种类达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