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沉默一会儿,道:“我和皇后几次共事,如今她主持朝政,我也能看得见。皇后虽然有西北屠龙的霸气,可她行事有度,天生豪侠,应该不屑用这种方法杀弱女子。皇后若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以她的本事,刘氏也不可能活到今年还给她添堵。”
苏越追问:“那太后和皇上呢?”
若是从前,苏沅肯定觉得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赵玮不可能做那种事,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了。张太后又蠢又恶又贪,皇上弄得如今下场就有她一份功劳,没有给她足够的好处,到时她未必下不了手。
苏沅道:“我也不知道。”
秦氏嚎啕大哭,苏太太也舍不得孙女,忙道:“老爷,你好歹是一朝平章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苏沅叹道:“如果皇上和太后真会那么做,那么只有皇后有能力救婵儿一命。”
书颖每日不是处理朝政国事,就是看顾皇帝和两位皇子,她忙碌得很,也没有想到这妃嫔殉葬的问题。
仲春时节万物生长,天气渐暖,赵玮的病情看起来趋于稳定,他有几日的精神还不错。通过针灸方剂和自我代谢,他身上的重金属排了大部分了,加上特殊季节作用,他才有样的表现。
这让朝中大臣都欣慰,也惊叹于书颖的医术,至少在所有太医束手无策时,她把他从鬼门关带回来了。赵玮自己也怀着希望,一心想把身子养回去,他自小得病,所以比常人更有养病的耐性。
可是那都是假象,等到了盛夏,这股生气就要渐消了,而他的五脏和血液病变也会彻底的爆露出来,他身上产生各种无法扼制的疼痛,头晕目眩的症状又回来了。
书颖能帮他的只能开一些有麻醉作用的缓解药剂,并不能治好他的病。赵玮难过得总要她陪在身边,睡醒时就要拉着她的手唤她。
一日他精神又大好,书颖和所有太医、大臣都明白是回光返照,所以第二天一早书颖和所有重臣都守在他的寝宫内外。张太后不知轻重,还带着诸妃想要闹腾。
书颖看着昏迷中还叫着疼的赵玮,为他感到无奈和悲哀,他从出生开始就如此悲哀。所以他做了那些提防她的荒唐纳妃之事,或者幻想自己和史上强君一样,这些也无法让她真正恨他。
赵玮这一辈子,比她可怜可悲多了。
书颖寒目一扫:“母后要是真的心疼你的儿子,就适可而止!”
张太后这才被震慑,又后知后觉地看向儿子,她当太后之后事事不如意,完全不曾得到她婆婆李太后的权势,所以她落入魔症,对儿子的母爱都被不得逞的权欲所吞噬。
这时为人母的身份才最后觉醒,她明白现在不仅需要紧急争取利益的时候,也是她的儿子最痛苦的时候,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泪水涌出张太后的眼眶,她想说什么,这时却又哽在喉咙里。
“师姐……”他幽幽醒来,本能地叫唤她。
“我在这里。”书颖上前握着他的手,“哪都不去。”
“师姐,我好疼……”他削瘦的脸,眼中含着泪,又痛到抽搐。
书颖虽然不再爱他,却仍然有些亲情、师姐弟、朋友的情谊,她仍有同情心。
所以她抱着他:“师弟,别怕。”
“师姐,你帮帮我,我不想死……”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状况,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
“我想办法,我再想办法,你睡吧,睡着了就好过一点。”
“嗯……”他茫然好一会儿,还没有睡着,又转而问:“颖妹,你会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努力提气说:“你不爱我了,因为不爱所以不恨。你只喜欢小师弟,并不喜欢当了皇帝的我。”
“不是的,我也喜欢皇帝。就喜欢你手掌江山,邪魅狂狷的样子。”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女人不管什么年纪,总会有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