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尘骤然撞在梨花枝上,发出略显沉闷的低响。
连青朔早用灵力裹在花枝上,使其坚固无比;而陆听澜反应迅速,却只是斜着剑身,未曾用刃。
灵力和剑气冲撞出的疾风使得梨花枝上的花瓣纷飞下来,不过两片雪色之间,尖锐的花枝再次刺来,陆听澜偏头躲过这一剑,忽然听得连青朔低声道:“依旧没有杀意。”
陆听澜提剑挡住,他微微一笑,道:“师尊不也是吗?”
说罢,他催动着灵力,荧火般的光流缠绕在剑身上,一瞬即逝。
持剑少年人很有意气风发的蓬勃,那灵动狡黠的一笑瞬间又被眼前雪白的花瓣遮挡住。
霈尘仿佛是平添了些什么,虽是没有连青朔所说的“杀意”,但攻势已异于先前。
手中的木枝发出几声脆响,连青朔一怔,在梨花木枝脱手那一刻,拂袖后撤一步。
梨花枝在顷刻间碎裂成木块来,陆听澜也转手收回了剑,将霈尘合拢在黑色剑鞘中。
连青朔沉默一阵,低声道:“速度不错,星阵用的也算熟练。”
陆听澜手还扶在剑柄上,听了这句话后,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连青朔的意思,询问道:“师尊不要我练‘杀意’了吗?”
“杀意哪是可以练出来的,”连青朔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他突然伸手抚了抚陆听澜的头顶,道:“剑除了杀人,也能护人。”
陆听澜顺从地被他摸了摸发顶,这是他拜师以来,难得在连青朔这样冷清的人身上,体会到一点师徒之间温情的意味。
黑色的广袖遮挡住一半的视线,连青朔的这句话仿佛说的百感交集,陆听澜甚至觉得他声音低沉到有些温柔。
……就好像在怀念些什么一样。
“……”陆听澜莫名觉得一股酸涩,他垂下眼睛,微微偏过头去,让头顶上那只手自然地落了下去。
清冷的松木淡香也随之消散,陆听澜被那股酸涩闹得有些不安,他掩饰般地用衣袖蹭了蹭霈尘的剑鞘,干巴巴地开口:“只是……我身为师尊弟子,若在金銮池折柳会败了……怕是会给师尊丢脸。”
连青朔闻言一怔,他抬手按在陆听澜的肩头,皱眉道:“何来丢脸一说?”
连青朔道:“金銮池折柳会我会同去。”
“做我弟子是绝不会被人笑话,至于输赢……”他的声音缓而沉静,让人觉得安心,陆听澜抬起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连青朔的目光深沉而专注:“你只记住,无须与他人比较。”
陆听澜只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他愣怔片刻,心头那些酸了吧唧的堵心消散许多,只有些犹豫不定。
连青朔言下之意,他既然同去金銮池折柳会,那陆听澜就不会是一人。有连青朔在,无人敢质疑“静檀真人的弟子”这一身份,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陆听澜自然是相信连青朔所言的,他久居岁暮山不入世,依旧是唯一一个化神境,是天下第一人,各仙门不敢对他收一个外门弟子有一丝质疑。
就像他们如今都默然不提,静檀真人前两个弟子殒命的真相。
金銮池折柳会其实是在江夏郡郊外,是先人散修大能的一处别居。
天虞山这次去赴宴的人多,并未大张旗鼓的御剑而行,江拂衣特地从流云峰借了木兰舟,供此航行。
“唉,元长老哇,”江拂衣难得换了件稳重的衣服,雪白纱袍,玉带束发,看着斯文俊秀,只是摇着扇子看起来仍旧不像个掌门的样:“此行有静檀真人,金銮池之行,不必你担忧。”
元知旬黑着脸吹胡子:“江夏郡已是初秋,掌门您就不必用扇子了吧。”
他话音刚落,一瞥眼就看见徐婉月提着裙角上了木兰舟,一挥手中绢丝团扇,领着她清虚峰的弟子登上灵舟。
元知旬:“……”这到底是谁带起摇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