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元神之间的较力,到底是以辛摩罗紫府破碎而告终,不过对赵莼而言,亦不算胜得轻易。
若非是以魔神之力催得第四窍剑心明悟,她这识剑说不定还要反受些伤损,而她明悟第三窍剑心已有二三十年,距离第四窍本就只差一个契机,今日见这魔神之力,却是让赵莼想起了自己初入剑心境时,就是借了水虺残魂的威力来磨练境界,故她才敢冒险一回,御起识剑往那天外眼瞳上杀去。
如今高下已分,赵莼也便收了识剑回来,将之安置在紫府内小心蕴养。而辛摩罗紫府破碎后,亦是没了反抗之能,他那法身上经络黯淡,再无先前之神光,整个人也不过剩了最后一口气在。赵莼虽有感疲乏,却也还有再战之力,便见她五指向下一按,将那十方剑阵迅速收拢,杀得阵中血肉纷飞,更看得场外人心惊胆战!
这其中最心焦的,无疑是辛摩罗之师髌飏魔祖,她座下门徒不少,可真正得其爱重的,无非便就那么几个,辛摩罗资质上乘,又是弟子中少有的触及魔神本质之人,髌飏对之自是信重有加,如今亲见弟子身死,又哪能不为此惊怒。
她豁然站起身来,自袖中甩出一枚金光湛湛的符箓,看殿内长老对那符箓满怀羡意,她眼底却无半分痛惜之色,眼见辛摩罗法身已破,就要被赵莼拍灭元神,髌飏连忙捏碎符箓出声道:“且慢!
“本座髌飏,是为辛摩罗之师,今日他败你剑下,你要取他性命乃是理所应当,可若你愿留他一命,本座自将许你一个人情,但你所愿,皆尽力为之!”
此言既出,四下顿时哗然。
当今世道,仙人手握惊天之伟能,故不得轻易现世出手,修士若得洞虚大能一个人情,在这天底下也算是可以横着走了,更莫说髌飏魔祖在伏星殿十二洞虚中还排在首位,人脉、实力皆可说是手眼通天。要是换了他们在台上,自然便就承下了髌飏这个人情。
毕竟在众人眼里,答应下了髌飏自是好处多多,可若拒绝了对方,又杀了她座下爱徒,却就是与一位洞虚修士结下仇怨来了。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似乎谁都能看清楚其中利弊,纵是赵莼身后还有一尊洞虚修士撑腰,平白无故得罪一位洞虚,仍旧是不智之举。
辛摩罗法身已碎,元神正在剑阵中漂浮无依,只若赵莼动动手指,他便将神形俱灭,再不复还。
所以髌飏的语气才会那般急切,甚至带有几分尖利。
赵莼顿了一顿,似是为着这话思索了片刻,髌飏正待欣喜,却见她捏合五指,就要把辛摩罗的元神碾碎在剑阵之中。
“你敢!”
髌飏魔祖厉声高呼,却被一声轻笑打断,那人的声音威严而不乏慈爱,像是在嘱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莼儿,你且把这元神取了来。”
赵莼这才松了神情,挥袖把那元神收入手中,她虽不清楚师尊为何会突然开口,但对方行事多半也是为她着想。这辛摩罗紫府破碎,现下又被她打散了法身,留下元神也不过只有重修这一条道走,倒是没有什么格外注意的地方,若师尊拿去有用,她这做徒儿的,自当要以师命为先。
见赵莼不曾伸手捏碎元神,髌飏本是该长舒口气,可等听出了那说话之人是谁后,她却神情一变,面色铁青道:“那人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区区真婴小儿的元神,她拿去能有什么用!”
“姝儿莫要太过忧心,”看她眉间一片愠怒之意,道侣无屠连忙靠了过来,扶住髌飏的肩膀劝慰道,“亥清有多疼爱她那徒儿,你我也不是毫无听闻,如今拿了辛摩罗的元神去,不定也是想在你手中换些好处来给那徒弟。我派与昭衍往来颇多,你我同亥清之间又素无仇怨,她何至于得罪了你,给她那徒儿招上是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