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倒不在乎旁人怎么瞧,她翻手将长烬收起,神识往外一掠,便将周遭情形观了个七七八八。 正如沈烈所言,宗门弟子说此处偏僻苦寒,大抵也是因咎王岭与昭衍所在的北地相隔甚远,她们这一路行来,过了千山万海,途经一玄、金罡两派,又跨了望海峡,从隐仙谷过,甚至连凤凰一族栖居的巨岳幽谷也见了,这才到了咎王岭地界。 其中路程,可说是跨越了半个大千世界,光行路就走了足足三载岁月! 从中既可见大千世界的广阔,又叫赵莼深深敬服于昭衍的强大,昔年镇岐军,就是一路征伐到了此处,将凰神斩下立了威名,是以从凤凰谷南下直到扬水江,如今都成了昭衍的属地。 仙家道法以北地为发源,正道十宗亦多在北地立下山门,修道者遂以此为昌盛正统之处,其余地界莫不为从属,像咎王岭这般位在天地一角,又与北地相隔甚远的,就自然而然成了荒僻凋零的地方。 但在大千世界内,再偏远的地界,天地间的灵机也要甚于下界许多,纵不能同北地相比,却也不会有碍修士修行。 “眼界高,自然心气高,与重霄比,此地可说是一方沃土,若拿去和北地相较,自就鄙陋不堪了,”赵莼笑着摇头,瞧着外头的景色,倒也有些怡然自得,“人若一直抬头往上看,便会忽略脚下的东西,霓山派与宗门属地隔江相望这么多年,至如今才叫人发现是叛党余孽,约莫着,也是驻守在此处的弟子,不大瞧得上这些小宗修士的缘故。” 既曾是昭衍中人,其门中所传道法,即便有意作了遮掩,也定是从七书六经中得来,但若仔细查探,就不会有发现不了的道理,这许多年里,不知多少弟子驻守在咎王岭中,竟都没能从霓山派上觉出端倪,传出去亦是要贻笑大方的。 而逆仙一党,经由昭衍两代掌门的追剿,其实已经除灭了绝大多数,现如今还剩下的,不是修为境界太过低微,藏在芸芸众生之中难以寻觅,就是对宗门几乎不成威胁,无须费去精力动手,而这两种情况往往有所关联。在修真界中,实力越弱便代表着威胁越小,这些弱者望见巍峨如山岳一般的仙门,大抵也不敢生出什么仇恨的心思来。 那霓山派虽与逆仙孟从德有关,但一路逃亡至今,山门中连个外化修士都找不出,故也不曾跻身于人阶宗门,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赵莼心想,便给霓山派上下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们怕也不敢和昭衍作对,所以霓山派委实不算是威胁,更不能称作为隐害。 而若真正重要的是掌门口中,所谓逆仙孟从德所赐的宝物,一件遗落在外,对宗门颇为紧要的仙家宝贝,又怎会让她来取? 既然叛党余孽不是非要她来杀,宗门宝物也不是非要她来取。 那就是咎王岭这地方,非得要她来一遭了。 赵莼并不认为,此事会如旁人所言那般,是因她得了灵穴赏赐,掌门为安抚众人才将她派往咎王岭。借灵穴渡劫成婴本就为掌门的主意,此后风言风语不止,恐也早在他算计之内,他是有意为之,如顺水推舟一般,使赵莼驻守咎王岭一事落定。 也就是说,掌门要她来咎王岭,却又得让旁人认为,这事是宗门局势所迫。 此真是,怪异得很。 沈烈应了句“正是此理”,车中几人便话锋一转,谈起了要如何对付那霓山派。 赵莼打定主意要让她们同行后,遂也将叛党余孽的事情一并说出,以便后续行事。有沈烈这一尊外化修士在,她也不是不能直接打上霓山派去,但如此行事,就无法摸透掌门要她来咎王岭的真正用意,她总得弄清了事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