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府, 米铺一条街涌入数百百姓叫喊:“开门,我们要买米!”
“我家米缸见底了,再不开店, 全家跟着饿肚子。”
“为什么连续三天不开店?这叫我们怎么活?我以为天天开店,便没准备多少米粮,眼下都是和邻居亲戚借的粮食!”
百姓焦躁不已,当中有人跳到米铺的台阶上举起双手说:“诸位, 诸位!看——”他指着门上的木板:“‘官府籴粮, 无米可卖’,是官府抢了我们的粮食,是漕司的大官为了他的前程、为了当好他的官, 对着朝廷阳奉阴违, 欺压我们穷苦百姓, 不让我们活!粮商要把米留给我们, 漕司大官非要抢我们的米,现在粮商罢市,洪州府无粮可卖了!”
百姓面面相觑, 听到是大官便又畏又怒。
上面的人见状便用力挥手:“粮商罢市,籴粮无方, 治下无为, 漕司不给我们活路, 我们为什么不能告官?为什么不去曹司衙门问一问高高在上的官?让两江的官看看漕司治下的百姓过得如何贫苦!只要我们够齐心,声音够大, 我们填不饱肚子的冤屈就能上达天听, 让京都里的官、皇宫里的圣上看一看两江的苦!”
人群里有早就埋好的钉子见机响应, 鼓动情绪上头的百姓一块儿到漕司衙门抗议。
人潮涌动, 群情激昂, 浩浩荡荡地出发,从府内各个米行涌出,汇聚于漕司衙门,瞧着人头攒动,乌泱泱一大片,估摸该有上千人。
粮商罢市,百姓怨声载道,舆情冲天,两江有监察、谏言之责的官吏迫不及待逮住这个机会,纷纷参奏漕司使赵白鱼处事不当导致民怨沸腾,叩请陛下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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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内,群臣就两江粮商罢市一事讨论,有人认为赵白鱼骄矜自负、办事激进,忘记初心,为祸百姓,应当罢官,再行追责。
“……民怨沸腾,粮商罢市,此为其一。俗言道‘谷贱伤农,谷贵伤民’,如果漕司使不能及时完成朝廷要求的岁额,势必影响到今年和来年的农田收成以及两江百姓,此为其二。其三,粮仓补给不及时,倘若今年桃花汛、伏秋汛淹了农田,或再发生去年黄河决堤的灾祸,不能及时送去赈灾的米粮,岂不饿殍千里?”章说令慷慨陈词:“因此臣谏言,当从两江挑个人先顶上漕司使一职,令粮商开市,解决民生问题,安抚民怨,再行籴粮一事。”
但也有人出来仗义执言,道赵白鱼性情温和而刚直,向来秉公执法、一心为民,绝不可能纵容属下强买强卖,更不可能为了政绩枉顾民情。
“俗言民不与官斗,赵白鱼到两江满打满算才半年,他行事再激进,哪怕真是个贪官污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成粮商罢市、民怨通天的乱象。依臣看,其中必有蹊跷。”工部侍郎范文明出列说道:“赵白鱼到两江便办成两桩大案,抓了私盐又捅破漕运走私,肯定得罪当地赣商,被联手挖坑陷害,也不无可能。”
章说令立刻跳出来指责:“笑话!照范侍郎的话来说,便是两江的官都没眼睛看、没脑子思考,都来冤枉一个赵白鱼?赵白鱼清清白白,官商民农的陈情都是恶意陷害,连赵白鱼底下的衙役殴打米铺掌柜难不成也是陷害?臣倒是好奇,得是什么人才才会让一个省的官商民都对他恨得牙痒痒!是赵白鱼不会做人吗?恰恰相反,他八面玲珑,口才了得,听闻还是个菩萨心肠,否则哪能让朝堂上这一半的京官都为他说好话?”
户部副使听得不乐意,立刻就跳出来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凡事都有两面性,难不成要所有人都响应你章侍中的话?那这朝堂还是陛下的朝堂吗?道是你的一言堂不更合适?”
“你!胡言乱语!”章说令立刻跪下:“臣对陛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表,断不敢有任何结党营私、浮云翳日之心,望圣上明鉴。”
赵白鱼弱冠礼那天,户部副使因故没能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