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运使府邸。
书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 田英卓累得气喘吁吁,恰在此时,派去公主府问话的得力下属回来。
田英卓连忙迎上去, 急巴巴地问:“殿下怎么说?”
下属脸色为难地摇了摇头。
田英卓顿时如丧考妣,踉跄数步,猛地摔倒在椅子上, 失魂落魄地呢喃:“难道真是天要亡我?我田英卓苦心钻营,竟要死在一个黄毛小子的手里?”
得力下属犹豫片刻, 来到田英卓身边耳语几句, 后者脸色一变,却又显露几分意动。
“赵白鱼在这当口死了,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天下人是本官所为?”
“左右是一死,不如搏一搏!只要事后灭口灭得干净些,再上下打点打点,无凭无据, 能奈你何?就算陛下心知肚明,也不能枉顾国法杀您, 至于什么临安小郡王、仕途, 大不了以后就留在两江!”
田英卓犹豫:“最大的问题不在赵白鱼, 而在那三十条船——”
“如果圣上口谕到了两江, 赵白鱼就有拿下您审问的权力,不如先解决他, 等朝廷的消息一来一回,足够咱们慢慢折腾陈罗乌。他到底是个商人, 大人您是当朝二品大员, 真想收拾一个商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田英卓神色缓和, 流露喜意:“你说的有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多少钱都可以,不惜代价,一定要赵白鱼死!”
“卑下领命。”
***
公主府。
“陈罗乌拒了?”昌平公主皱眉,心内不解:“不应该。”
女官:“无奸不商,贪得无厌是商人本性。如果能借一个田英卓整垮殿下,独吞四省漕运,没人能不心动。”
昌平公主摇了摇头:“我虽没见过陈罗乌背后的高人,但每次和陈罗乌的斗法,实际都是那位高人在后面指点,他不像是急躁贪心的人……问过到潮州、福州两地的人,确定是陈罗乌的人追杀他们?”
女官:“他们指天对地的发誓,我瞧信里的用词十分严重,像是真的死里逃生,恨得牙痒痒。”
昌平公主:“救他们的人的身份查清楚没?”
女官:“查清楚了,是群江湖人。”
昌平公主:“我还是觉得太巧,你亲自去见陈罗乌。”
女官:“是。”
***
城外破庙,一个浑身脏臭、披头散发的地痞拎着从附近人家抢来的米粮进入破庙,就地一趟,优哉游哉地吃起来。
忽听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地痞吓得一溜烟爬起,钻进颇为隐秘的香案底下一块石板砖后面。甫一藏好身,就有两人进来。
一人背对着地痞,接过另一人手里的银袋,银袋里全是金灿灿的银叶子。
“务必将他人头带到!”
地痞听得心惊,恍惚想起他以前听过城外破庙是亡命徒做人头生意的交易地点,原是有人来这里花钱买命。
脑筋一转,心一热,地痞想看清什么人花钱买命,回头好敲诈勒索,碰巧接钱的杀手转身,露出买凶人的正脸,恰好是地痞认识的面孔。
概因洪州府不少官商有许多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不方便亲自处理,时常雇佣城内的地痞流氓做事,因此导致经济发达的洪州府反而拥有最多的‘游侠儿’,眼下破庙里的买凶者就曾多次雇佣地痞流氓办事。
胡思乱想间,地痞不小心发出声响,立即被杀手发现,朝这边走来,猛地撩开盖住桌底的破布,四下扫视,没发现一个活人影子才放心地离开。
待破庙空了,死死捂住口鼻的地痞才松懈下来,赶紧连滚带爬远离破庙,慌不择路下跑到城外的渡口,迎面撞见巡逻的官兵。
为首的官兵当即认出他:“洪六!”
地痞转身就跑,奈何早没力气,很快被官兵制伏。
其他官兵好奇询问:“他欠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