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曦只看着牧天:“走亲戚,做生意,读书,还是……”
“逃难。”牧天一脸的诚恳。
季若曦淡然地“哦”了一声。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逃难的了,不过,一般逃难的都是拖家带口,而眼前这两个青年结伴而来,断没有逃难这么简单。
这是有故事的人。
“老家哪里的?”
“小地方,彭县。”这回又是胡提抢答。
“那地方很有名,不过我没去过。”
“你家是彭县的?”姚立顺惊异地回头兴奋地问了一句。
“是啊。”
“哎呦,那咱还是老乡哩。俺家是藤县的。从你家坐火车往北一站就到了。”
“老叔好。”
“好,好。”姚立顺有点激动,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老乡啊,太好了姚叔。将来你们可以常走动走动。”季若曦为他人着想地欣喜道,又转向牧天。“有什么谋划?”季若曦的语气里有了些关切。
“没,没有。就逃,逃难的……”
“逃难的就不配有谋划了吗?你知道上海滩今天的名人大亨有多少都是当年逃难来的。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东方巴黎。只要你敢想敢干,勤力,什么都有可能。不说别的,就说姚叔吧,当年也是逃难来的……”
“我不会开车。”牧天喏喏地说着。
“哈哈,我就打个比方,再说我家就这一辆车。”
牧天不好意思起来,觉得刚才说的是他这辈子说的最愚蠢的话。
“还没请教两位姓名。”
“牧天。”
“胡提。”
“我叫季若曦,是东方晨报的实习记者。”
她说着,伸出手掌来。
牧天一愣。
胡提倒是明白,伸手轻握了一下。
牧天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也轻握了一下。
“这下好了,老乡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原来还打算送完小姐把你们当绑票的送到巡捕房呢。”姚立顺保持着兴奋道。
季若曦又轻轻地笑了两声,“真的呀,姚叔?”
“当然,闯进车里,八成身上还有枪,不是绑匪是什么?”姚立顺认真地说道。
“有枪吧?”季若曦盯着牧天,讪笑地道。
牧天下意识地点点头。
“巡捕房?”牧天问道,完全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尴尬。
“就是租界里的警察局。”
“警察局我知道,租界是什么?”胡提问道。
“这个嘛,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租界里了,法租界。你们没看到刚才有巡捕查了姚叔的证件吗?”
“哦,就刚才,还有个外国人。”胡提的话语里明显带着表现的成分。
“法租界比较安全,就连日本人也要老老实实地守这里的规矩。”
“不会吧。”胡提觉得这小妞的话不太可信,还是年轻,看不透。
“当然了,八一三以后,租界就成了一座孤岛。日本人做梦也想鲸吞租界,但碍着西方列强的余威,还不敢造次。不过,日本军队迟早会开进租界的。”季若曦不无忧虑地说道。
想到自己听到的彭县会战时的枪炮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刘庆怀,失了方寸劝他们连夜出逃回家的妙行师太……
牧天轻轻地叹了口气。
胡提也没了言语。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法租界还是相对平静的,最起码表面是看起来是这样。”
牧天和胡提点头。
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点头,大概是因为相信季若曦的话吧。
“既然你们也没有什么计划,那我来替你们谋划谋划?”季若曦眼神跳荡地问。
牧天和胡提面面相觑了片刻,然后冲季若曦频频点头。
“那好。我觉得吧,你们先要寻个住处,然后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