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切,哭声、叫喊声,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艾瑞克跪坐在新的断崖之旁,一眼不眨的看着那一块岩石缓缓沉入水中,就算灰尘进入了他的双眼,让他几乎想要流泪。
“她该死!他们都该死!”唯有两个幸免于难的老人狂欢着,也许他们早就已经疯了,在承受这么多苦难后,在失去了一切后。
他们也是可怜人,但谁又是该死的人呢?
艾瑞克平静的神色突然出现一丝狠戾,他泛红的眼睛瞪向他们:“她不会死,她没有死!”
“哈哈哈哈……”老人手舞足蹈着,嘴里反复重复着:“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这就是她要救的家人。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又一步,稳健的转身离去。
冰冷的月光下,两道疯癫的人影瘫倒下去,再没有站起。
……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这一场大雪似乎不会停止了,在这圣诞的前夜大街小巷上无比安静,人们都回到家中相聚在一起度过圣诞晚宴,唯有一家小酒馆仍亮着灯。
一个披着风雪的男人推开了酒馆的大门,他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摘下落了一层积雪的帽子放在一旁,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他说道:“一杯威士忌。”
圣诞前夜,酒吧里只剩下老板一人,她抚了抚垂在胸前的棕色长卷发,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将酒杯放在他的面前,“初来乍到?向东走过一条街,有一家旅馆还开着。”
男人喝下一口酒,抬眼看向女人:“酒吧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怎么还不关门?”
女人垂眸的目光风情万种:“我又不过圣诞节,与其早早回去,还不如留在这酒吧内,或许可以遇到像我一样的人……”
“像你一样无家可归的人吗?”
“你说话可讨厌。”女人娇俏的笑着,她的眼神扫过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但总归不是你这样的人。”
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她可不要。
男人露出一个微笑,却还不如门口堆积的雪人来得真诚,饮尽这杯酒后他道了谢,离开了酒吧。
……
艾瑞克来到酒吧老板所介绍的旅馆,住进了一间朴素的客房,并不挑剔居住环境,只要干净整洁并且足够安静就好。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睡不安稳。
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女人拖长了声音,“休息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再怎么想也无法改变了。”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对吗?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床边有些失神。
窗外的雪仍在下,似乎有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得他的心空落落的。
他眨了眨眼,起身去拿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放在床上,这里面并没有装很多东西,他总是轻装上阵,能舍弃的东西都会被他舍弃。
点燃一张纸扔进铜盆,火光映在脸上当然会感到温暖,但这温度很快就会失去,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留下来,他早就该习惯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终将失去。
将一块包裹着雪晶的琥珀扔进火盆中,火焰在一瞬间烧得更旺,他垂下眼,捏上手上的戒指,平静的神情似乎有着很短暂的破裂,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怀念、也许……也许什么都不是,那只是火光照映下的错觉。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谁离开另一个人就会活不下去。
他将戒指扔了进去。
火光熄灭,他关上灯,一片黑暗中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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