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白榆看着眼前众人的尸体和惨状,宛若置身于腥红的无间地狱。
她身上的杀意滚沸起来,几乎将雷劫都吞噬。
雷电在她经脉皮肉和丹田中游走,这一种连绵不断的锐痛却在不断增长她身上的杀意。
白榆是为何而生的?
她好像有点记不得了。
白榆仰着头,在劫云之下,漂亮的,黑白分明,终年清冷透彻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一层赤红的血丝。
宵行心中咯噔一下,白榆难不成要堕入邪道吗?
天上的劫云快速变得浓黑起来,仿佛在酝酿一个足以摧毁强大邪道的紫雷。
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重新落到了陈飞白身上。
陈飞白比起徐冶和云沐来说,更像是她的第一个父辈朋友。
他出身不好,家里不过是个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村民,而天残的他甚至不配成为家中的一员,因为他并不能劳动。
正因为如此,他天生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脆弱心肠,但说话做事又淳朴得格外接地气。
他一直以一个感同身受的过来人的身份,笨拙地教导她如何在这个刻薄的生活守住初心,多笑一笑。
白榆身上的杀意一寸寸收敛消融,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年冬天。
陈飞白在雪地里给她烤玉米,玉米焦黑,两个人手脸嘴牙都是黑漆漆的,像是生啃了炭火。
“阿榆,你要知道,人永远是人,即便修仙,却也是人。”
“人总得念一点旧啊。”
她眼中疯狂嗜杀的红血丝在慢慢退却,又渐渐恢复了清明。
对啊,她的道统,从来都不是为了杀,而是为了维护天下,才有的杀伐。
“老头儿。”她喃喃自语,“我想吃烤玉米了。”
一道比峰头还要粗的紫雷俯冲而下。
白榆一下栽倒在地。
毁灭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似乎要将她搅碎。
宵行不住地颤抖,白榆还是心急了,一定是太过心急了。
不能就这样消失……
他强力压制着自己冲过去的欲望,死死看着那片粘在峰头的白。
终于,这一道雷尽数打入了白榆身上。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周身金雷的修复之力。
那些东西,都不在了。
但没关系,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