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磨刀磨了整整三天,不慌不忙,井井有条。
蕴雪的刃要锋利无比,这把刀过了十六道研磨,即便不注灵也可吹毛断发。
收工那一日,宵行本以为她会练一会儿刀法,可白榆没有。
她将刀刃收在了早已制好的刀鞘之中,冰雪被真正藏匿起来。
“还不打算回去吗?”
一身红衣的宵行走进院子里。
明明是秋日,徐家小院之中的枯木却依旧生出一支新嫩的绿芽。
那支新芽就在白榆的头顶之上随着秋风摇曳,枯木之下的白榆阖目盘坐,气息平稳无比。
宵行坐到了她旁边,“阿榆?你没入定,我看出来了。”
白榆睁开眼睛,转头看他,“师父都不急,师兄又急什么呢?”
“小兔崽子,住在秀水镇不怕打扰你姨父姨母?”
宵行伸手捏住了阿榆的鼻子,恨铁不成钢道,“听说你在秘境之中收了些委屈。”
白榆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你走后的第二天掌门亲自来禁地里找师父说了好一会儿话,还留下来了一储物袋的赔礼。”
见师妹脸上一瞬间了然的表情,宵行松手,改为刮了刮她的鼻梁。
“不要总是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好像天底下什么都能被你轻易猜透和操控,你还是小孩子呢,没必要自己承担一切。”
白榆闻言有些恍惚,“我才不是所有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宵行拍拍她的小脑袋,“沧玄境之事我已知晓,你年纪小,头一回见到一界的生死存亡,天道湮灭还有苍生之乱。”
“吾辈虽本应心怀天下,悲悯苍生,你小小年纪有这等觉悟本是好事,却万万不可计较过了头,老祖不会教你的经世之道,我却舍不得见你和老祖一样修成个执拗性子。”
“今日我教你的,原也是我自己的道,你只听一听。”
“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很多让你痛苦的事情,”宵行伸手接住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片枯叶,“或许本质上与你并无干系。”
“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位置有多高,总归有你倾天下之力也无法做成的事情。”
宵行看着垂眸不语的白榆,将那片枯叶碾碎。
“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你的能力或者选择而改变的,那是原本就注定发生的事情。”
白榆动了动喉咙,到底没能开口说什么。
“都是寻常,修真之人一生悠长,本该看淡些才是。”
宵行笑笑,语气放松下来,“要不然那么多事情,难不成一千年之后还要记得你小时候那次事情没干好吗?”
“不值当~”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挥去久远的记忆一样。
白榆心里知道自己这般心绪不稳,还是为着自己的承诺没有兑现,为着自己没有开天辟地造化神秀的能力,一大半都被宵行说中了。
白榆抬起头冲宵行笑笑,“多谢师兄,让我自己想想。”
点到即止,宵行把该说的说了,自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一说她就能想明白的,只径自站了起来,留她一人慢慢琢磨。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的又回头冲小师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阿榆,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呢?”
白榆先是一愣,眼睁睁看着师兄花蝴蝶一般飘然消失在了院子里。
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当天傍晚,宵行如愿带着小师妹踏上了回宗之路。
一路漫天星辰,宛若华丽的幕布。
宵行和白榆并肩躺在灵舟的甲板之上,看那瑰丽冰冷的星。
阿榆伸手,像是要摘下其中一颗星。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五尺身,天高不可及。”*
十三岁的白榆,因为嗓子终年咳嗽,故而有些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