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区的门打开,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扫了一圈,看到庭雨疏,顿了一下:“你是庭彦宾的家属?”
庭雨疏要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边应答边点了下头。
男人似乎是组织了下语言,才急急地说:“病人体征变化剧烈,我们要再抢救一次。你……等着吧!”
庭雨疏盯着那个红色的灯,不知过去了多久,到那片红色的光芒开始弥漫,他几乎都要认不出上面写的字。
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催命似的一阵强过一阵。
庭雨疏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男人快速说着:“庭彦宾?我是医院保卫科这边,你那个申请什么时候下来啊,钱凑到了多少?我们医院也很难办,你明天要是凑不到,就只能停药,虽然我们是要急救,但你儿子拖不了啊。”
“刚刚又送去急救,你快点儿吧好吧?停药后不是靠急救就能有用,拖得越久,你儿子……我们也说不准。”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我也不是想做恶人,你听我说啊,你去那个……”他话还没说完,一声惊呼:“呃!”
庭雨疏四周也一黑。
男人骂了句脏话,“停电了。我去检查再说啊。”嚷嚷急着挂了电话。
监护区的电停了,不多时就听见走廊传来咚咚咚跑步的声音。
医生猛地推开门,扯着嗓子喊:“哎!!怎么回事啊!!!抢救室怎么能停电啊!!!还在救人啊!!!”
回廊传来回应声,也是很慌张:“下雨短路!喊人去了,马上马上!!”
医生急得直跺脚,吼道:“快点啊!!”
不知是清楚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询问奔走,庭雨疏坐在黑漆漆的楼道边,全身冰凉,冷得浑身发抖。
外面的雨肆意妄为地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震动地大地都在颤抖,闪电劈亮了室内一瞬间,照得庭雨疏脸色惨白到极致。
雨夜从窗户里跑进来,像个黑洞不断胀大,把一切光和希望都挤走了。
他仅有的两个亲人此刻都在急救室抢救,此时停电生死未卜,时刻悬在生死一线。
即便能熬过这一晚,明晚又是另一个生死未知的末日。
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接受命运的选择。
可他那么倔强,始终不肯闭眼,要看命运到底怎么决裁。
这是庭雨疏一生中,最绝望的一天。
早上,他的爸爸精神百倍地骑着车送他去了公交站,晃来晃去地逗他,他在后座上仰头看往后倒的绿树,阳光从叶缝里漏进来,金灿灿发着光,又好温暖。
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样的生活就突兀地戛然而止。
爸爸冷冰冰地躺在白色的小床上。
爸爸再也不会骑车带他了。
感觉到庭雨疏颤抖的身体,楼知秋连忙顺着他的背,摸着他的头,把他更紧地搂在怀里。
楼知秋眼圈通红,喑哑地开口:“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了。”
“没关系,没关系……”楼知秋一遍遍轻声安抚,他的眼泪滑落到鼻梁,滚到了鼻尖落下来。
“这是医疗事故,医院说我不告他们,可以立刻赔偿,小阳的病就有办法了。”
医院的供电技术,会双重保险,即使短路到整个医院停电,抢救室等急救设备也不会断电,出现这种急诊断电,一是时代久远,小医院设备没有更新,二是医院方面出了财务问题。
按道理,医院是应该依法赔偿,但谁让十六岁的庭雨疏根本无法选择?
“我知道不应该,可我等不了……”庭雨疏深深埋头在楼知秋怀里,绝望无助地颤抖小声道:“我等不了……”
楼知秋抚着他的头发,心痛得要命,“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没有选择。”
“我好愧疚。”
“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