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是虚伪,便转过头去不看他。她看着屋檐外的大雨,有些烦躁地想雨势怎么还不减小,非让她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
身边的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他唤他的仆人:“何知,我们走罢。”
那十四五岁的仆人惊讶道:“大人,这么大的雨走出去有伞也要淋湿了,更何况咱们都没带伞呢。”
“你还知道啊,这么阴沉的天出门居然忘记带伞。”方先野不轻不重地训斥道,就要往雨里走。
段静元心想他不会是察觉了她的嫌弃才主动要走的罢,虽说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她十分不自在,但是真要让他在这么大的雨里行走,也太不像话了。
她立刻抓住他,道:“方大人,你也不必……”
方先野的步子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抓住他袖子的手上,段静元的目光也落下去。她心想这确实有些唐突,正欲收回手却发现他手背上有一条长长纤细的疤,一直深入到袖子里看不见的地方去。
她一时间把唐突抛在了脑后,惊奇道:“你手上怎么有这么深的一道疤?”
方先野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说道:“赴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差点丢了性命,幸得裴国公搭救收留。这道疤是那时留下的,伤了经脉故而这只手无力,幸而是左手不用执笔写字。”
“这样啊……前些年南都周遭不安生,我三哥也遇到过劫匪……”段静元这样说着,心里想他帮裴国公做事是报恩,大约也情有可原,终究还是那裴国公太不是东西。
方先野指指自己的袖子:“段小姐要一直这样拉着我吗?”
段静元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松了他的袖子,她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着方先野,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听说你和我家有仇……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方先野似乎十分惊讶,他的眼睛睁大了,又很快恢复如常,浅淡地笑着说道:“我一介布衣,登科前都没有见过段大人,哪里来的仇?”
段静元思考了片刻,觉得确实如此,这个人很难与他们家产生什么交集,不然在这消息流通奇快的南都她早该听说点什么了。
她于是说道:“你有急事要办么?”
“没有。”
“那就在这屋檐下继续躲雨罢。”
“在下……”
“你要是走,那就是说明你讨厌我,不愿和我待在一处。”
方先野沉默半晌,接到仆人何知赞同的眼神,便没有再往雨中去。雨声密集,段静元仰头看着从屋檐上落下的水珠,心想这个方先野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