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于谦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张益推门而进。
“廷益,你怎么还写呢?”
于谦头也不抬地说道:“新政涉及到方方面面,若前期考虑不周,推行下去,定困难重重。”
张益已经顾不上新政不新政了,拉着于谦说道:“衍圣公桉要终审了,皇上刚刚发下旨意,由内阁携百官观审,你赶紧跟我走!”
“不去!”
于谦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乎对这桩桉子提不起丝毫兴趣。
张益不解道:“你就不想知道审讯结果吗?”
于谦轻哼一声,道:“衍圣公完了,谁也救不了他!”
“你说什么?”
张益皱起眉头,问道:“廷益,你也是读书人,怎的如此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的是衍圣公,孔家靠着祖上恩荫,世代享受国恩,平日里为非作歹也就罢了,现在又要和皇上作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此话怎讲?”
于谦这才抬起头,说道:“当初在蔚县,孔家人是怎么做的,我亲眼所见,若皇上不管,我都看不下去!”
张益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据我所知,蔚县不谙教化,学堂尽教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和商贾合作,简直有辱斯文!衍圣公才派人前去,为的就是纠正蔚县的威风邪气,听你所言,似乎另有真相?”
“你说的蔚县与商贾合作,以及教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没错,却不够准确。”
于谦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将蔚县所见所闻,前前后后全部讲述一番,直至孔家出现,皇上忍无可忍,这才派了锦衣卫将其带回京师。
这段时间以来,张益一直以为,是锦衣卫和孔家过不去,或者说,是皇上为了推行新政,才会对孔家出手。
现在听完于谦的讲述,这才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
于谦这人,从不撒谎,也不屑撒谎,如此看来……真的是孔家有错在先?
更令他震惊的是,蔚县的学堂和孩童入学人数,就算整个大同府其他县加起来,怕是也望尘莫及。
“廷益,你跟我说句实话,新政真的不是和读书人作对?”
于谦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蔚县待了两个月,新政绝没那么简单,皇上的很多理念都要比我等要高明许多,若是我等依然保守残缺,不思进取,就算新政不开,迟早有一天,我等也会被天下所抛弃。”
张益听完,思忖许久,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能理解,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于谦说完,拿起笔,再次埋下头。
“你放心吧,皇上的智慧绝非我等可以想象,这一次,衍圣公绝对完了!”
张益思前想后,然后问道:“你真的不去看看?”
“不去,我还忙着呢!”
张益无奈,带着一脑袋问号离开文渊阁,向午门走去。
此时,午门外已经布置妥当。
主审位置放了一张长桌,三把椅子,是给三法司留的。
在观审位置,放了十几把椅子,朱祁镇坐在中央,朱祁玉、曹鼐等人分坐两旁,百官前来观审的,按官职大小落座,有些官职小的,自然没资格,便站在后面。
京城中的百姓得到消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全都来了。
自古以来,不管什么朝代,不管生活条件如何,吃不吃得饱饭,爱凑热闹的优良传统不能丢!
主审台上,刑部尚书俞士悦、大理寺卿薛瑄、左都御史杨善三位大老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三人是颇有几分担心的。
尤其是俞士悦,他这个刑部尚书,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认为皇上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非常不合理,动辄抄家灭族,这是太祖皇帝才会干的事,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心里却暗骂暴君行径。
今日可以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