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道:“我修为尽失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周宿点头:“徒儿已然命人在正道传开了。各方人士明面上不敢多言,私下的议论却是一日比一日热闹。徒儿日前打探到,不少门派不世出的老祖都有意来结契大典试探虚实。”
沈千霜点了点头,道:“魔尊的消息呢?”
周宿摇头:“那魔头狡猾的很,每每徒儿顺着他的眼线搜寻到一半,便断了线索,至今不知其人在何处。不过大致方位应当在西南一带。”
“西南……”
沈千霜凝眉,“五百年前正魔大战的战场便是在西南仙魔冢。”
周宿道:“徒儿早已在仙魔冢安插人手时刻查探,但那处是不少仙兵魔军的葬身之地,越靠近中心处怨气越甚,徒儿派去的人目前只能在外围打探,内部尚不知其况。”
沈千霜闻言,道:“你做的很好,继续派人盯着仙魔冢。结契大典过后,为师会亲自去仙魔冢打探一番。”
说罢,沈千霜冷笑一声,道:“五百年过去,魔界之人上下一心,日日想着一雪战败之耻。正道之人却以为大患已除,日日笙歌。甚至还有如齐家一类世家大族,置千万平民百姓于不顾,与魔界勾结,妄图与魔界大军一起均分天下。”
沈千霜摇头:“眼看生灵涂炭,偏生正道人士竟无一人能够觉察。”
周宿闻言,垂眸沉默许久。
再开口时,问的却是与魔界入侵不相干的问题。
“师父,齐家有异心,您还放任师兄被齐麟带走,是否不妥?”
“齐家根基里腐朽了,但生出的小辈却是个重情义的。他暂且不清楚齐家长老层的决议,恐怕我波及齐家,短期内都不会和齐家有任何联系。是以裴儿在他身边,暂且应当是安全的。”
“可……”
周宿还是不放心,“师兄修为不过筑基,齐麟也方才结丹不久,又有魔界人士在暗处虎视眈眈,就此放任齐麟带走师兄,恐陷师兄于危险境地。”
周宿说着,看向了沈千霜,“师尊,弟子理解您的决定。您欲趁结契大典当日揪出与魔界有牵扯的势力,恐当日乱象波及师兄才允许齐麟带走他,但齐麟毕竟势弱,他护不住师兄。”
周宿说到最后,明显有些激动:“师尊!弟子请命前去拦截齐麟。结契当日固然危险了些,但九华仙宗根基深厚,不至于连一个弟子也护不住!”
沈千霜依旧盯着齐麟离去的方向,许久才道:“为师知晓,但为师不得不这么做。”
沈千霜转头,盯着周宿的眼。
“不事先将裴儿至于危险境地,如何能揪出躲在暗处欲图谋害他的人?”
周宿瞳孔微缩。
他想起了沈千霜一次又一次的占卜结果,知道谢裴至多不过五年可活。
尽管如此,周宿还是不放心,踟蹰道:“可万一……”
“没有万一。”
沈千霜一字一顿,重复道:“没有万一。”
“为师早已分出原身一缕神识覆在裴儿身上,更在他识海当中刻下印记,绝不可能失去裴儿踪迹。除非魔尊亲临,否则当世无人能越过为师,抹去为师留在裴儿身上的神识和印记。”
周宿这才暂且放下一颗担忧的心。
沈千霜的一缕神识放出去,便是魔尊亲临,也得耗费些时间方才能彻底抹除。
时隔五百年,魔尊再现。
想必他一颗心都在如何一雪前耻上,如何会关注谢裴那样一个小小弟子?
*
谢裴醒来时,距离昏迷时已经过了两日。
睁开眼,头顶是陈旧的幔帐,窗外是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贩吆喝声。
谢裴按着太阳穴,一边努力压下头部传来的阵痛,一边环视四周。
桌椅陈旧却干净,缺少长久生活的痕迹,应当是人间的客栈。
谢裴皱眉,他确实对齐麟没有防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