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看来,只要他能如此乖觉下去,做一个好丈夫、日后的好父亲足矣!
沈尧安领了一些内阁大臣候于二重门侧,远远望见一对璧人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领路的大监事是他前两日选出的极有眼色的老宦人,傅翊心中对谢殊仍是颇有微词,可耐不住孟清禾的偏执性子,今日傅翊对谢殊的态度,恐需一人周全着些,免得伤了和气,闹得姐弟离心。
“今日容大将军回宫复命,陛下有令,朝中重臣列于二重门外相迎!”
沈尧安收回视线,拂尘一扬,心下莫名生了几分忐忑,若说谢家人不好相与,那容家这位战功赫赫的镇西大将军,俨然算得上食人的豺狼虎豹。
最近兆京为容景衍上门议亲的官家夫人近乎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朱雀大街上最热闹的一户官宦人家非其莫属。
孟清禾一袭浅色的翠烟衫,碧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三千青丝绾成一个松松的坠马髻,云鬓上的素饰钗环并不多,斜插着一支金步摇,眉心一点花钿,朱颜娇俏,身姿娉婷。
谢嫣然早早候在御花园,命掌事嬷嬷们备了茶水糕点,等着自己的兄嫂前来。
“娘娘如今恩宠加身,这可是六宫独一份的~”
老嬷嬷摆弄着架设在玉案后的古琴,当今圣上好音律,每至贵妃宫中皆要抚琴一曲,久而久之,内里侍人便顺着傅翊的意思,将他的配琴送至谢贵妃处保管着。
谢嫣然抿了抿唇,不多言语,凝重烟波浩渺的御湖,眉上又多染了一份愁思。傅翊当着爱着她么?他都不碰她的,只是外在光鲜罢了。
“朕觉得你们谢家人脏。”
初入宫闱侍寝那晚,傅翊一身明黄坐于她宫内,弹了一夜的琴。她跪在一角瑟瑟发颤,就这么跪了一夜,又何来的恩宠呢?
隔日前往寿康宫,姑母训诫的话她没听进去几句,倒是傅翊那句‘你们谢家人’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桓不去。
“你去三重门处看看吧,兄长他们应当快到了~”
谢嫣然吩咐婢子前去迎着,目光倏尔又落回到那架古琴上,琴身老旧、琴座斑驳,底下的轴木混着琴弦更是怎样也调不出上等的音色。
可傅翊就是喜欢它,宫中名琴何其多,他又是出于何种情思对其这般念旧的呢?
谢嫣然出神片刻,那婢子已然领了人朝着凉亭这边走来。
宫中景色秀丽,假山隽秀,湖石奇异。外邦藩地进贡过来的新奇玩意儿在这里不胜枚举,只要是圣上跟前得宠的人,各管事都会变着法子献宝到跟前,博卿一笑,结个善缘。
这里和谢嫣然生活了十余载的相府截然不同,从前姚氏打压着,闺阁里的钗环物件自是没法和嫡出小姐相提并论。
李姨娘隔三差五的来她这里闹事找茬,姚氏更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请家法把她关入柴房面壁思过。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了太多,圣上只是不喜她是谢家人,在吃穿用度上还从未苛待过她呢~
“大哥,你来啦~”
望着谢殊许久不见的身影,谢嫣然眼底一热,不禁泛出点点泪光。
她小娘近乎可以说是以‘静养’的名义被撵出相府的,姚氏佛口蛇心,明里仁慈实际上暗地里害她小娘滑胎多次,好好一副身子骨就是被这样磋磨坏的。
好在谢殊承了嫡子之位,日常照拂她不少,她孤身一人少不得被主院婆子欺凌,也是这位兄长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谢殊听着这般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轻应了一声,任由孟清禾搀扶着缓缓入了座。
照理说这算是孟清禾的归宁宴,傅翊本该亲临的,怎奈前朝事务繁忙,他尚需耽搁一会儿,只得让谢嫣然先来作陪。
“嫂嫂,兄长身子不便,劳你多费心照料些了~”
谢嫣然与孟清禾同为庶女出生,二人持礼相待,并无高门贵女的矫情做派,倒是出奇的意气相投,不禁打开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