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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斯的秋日凉爽又湿润,天空像洗了一般明澈。
但这样的天气对老人仍是不友好的,哪怕是最富有的老人,一到了换季的时候,身体也会像被虫子蛀空的木头,每一个关节都渗出细微的痒意,要用最精心的呵护才能防止自己被并不严重却如附骨之疽的小病小痛折磨得夜不能寐。
阿伯特刚刚喝了药,此刻正窝在一张厚实而柔软的被子下。
他的房间里窗户紧闭,屋内的空气是被滤过一遍的清新纯净,床头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耳边还有轻柔又若隐若现的歌声缭绕——那是阿伯特最喜欢的黑胶唱片播放而出的音乐,会让他感到心情舒畅。
他枕着宽阔舒适的枕头,整个人微微陷入被褥,眼帘低垂,鬓边的发丝苍白如雪,宽大的床铺与消瘦的老人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清晰意识到“时间”对于这世上所有人是何等公正而冷酷。
管家推着装满了药片的小推车无声无息跨入房间,他动作轻柔地合拢门扉,却依然让老人睁开了眼。
阿伯特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已经是秋天了……”
他的声音之中饱含唏嘘感慨,甚至藏着一丝难以掩盖的恐惧与悲凉。
管家没微微抿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阿伯特的想法——阿伯特已经等待那位神秘存在太久了,久到他几乎要对此感到绝望,久到他已经想要在临死前将那位存在的青睐者拿波让狠狠地扯下来,跟他一起坠入深渊。
阿伯特的病愈来愈重了。他曾经与其他人一道踏入「奇妙收藏馆」,目睹了超凡存在的伟大力量,也明白了他并没有任何「超凡天赋」。
虽然只是在轮椅上被推搡着前进,但对一个老迈的人而言,这已经足够让他脆弱的身体痛苦地发病。
将拿波让从弗兰斯偷渡出国之后,阿伯特在家中卧床了足足三个月才能勉强起身,哪怕治愈了病痛,他也变得更加虚弱憔悴。
“他们又来了?”阿伯特没有听到管家的回答,他也并不在乎,只是再次问了一句。这一回,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厌烦。
“大少爷、二少爷是结伴来的,早上九点已经回去了;小姐是下午来的,刚刚离开。他们为您带来了礼物,希望您早日康复。”管家说,他语气很温和,将药片一粒一粒放在小碟子上,再把温水与碟子一起递到阿伯特嘴边。
阿伯特就这水慢慢吞下一碟子昂贵又珍惜的吊命药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眉梢眼角的皱纹都微微耷拉下来,嘴角却轻蔑地斜撇。
他疲倦地摇了摇头,管家便又推着小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
“唉……”
阿伯特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叹气?为了你的孩子吗?还是为你自己?”一个声音问。
阿伯特低垂的眼帘骤然掀起,他浑浊的瞳孔惊骇地缩小了,呼吸骤然一停,紧接着又急促起来,青筋暴突的手猛然揪皱了被单。
他看见紧闭的落地窗边正站着一个人!
昏暗的光隐约勾勒出修长身影后背的轮廓,那个人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光勾勒出他侧脸优美而典雅的轮廓,瞳孔深暗无光,嘴角却柔和地弯起。
陌生的男人注视着阿伯特,阿伯特却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窒息般的感觉无情地压倒了他,让他几乎无法按下枕头边呼叫守卫的按钮。
那感觉在与男人对视的一瞬间抵达了巅峰。
——「恐惧」。
阿伯特沉重地呼吸着,肺部像破烂的风箱般拉动,但刚刚吃了药的事实与他的坚定的意志让阿伯特强行将这感觉按捺下来,他颤抖着将手指移开按钮。
这一刻,哪怕没有任何证据,阿伯特也情不自禁地凝视着男人,喃喃吐出了一句话:
“馆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