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二,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员工公寓楼下除了正扒拉垃圾筒的老大爷,没有别的人。
颜乔毕业后才学着穿起了高跟鞋,不是很适应,从孔峙的机车上下来时没站稳,好在孔峙眼疾手快地搀了她一把她才没摔,不禁难为情地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不知所措地盯着路面看了一会儿,尴尬异常。
半晌,作势脱下出发前孔峙给她的冲锋衣。
孔峙的脸藏在头盔里,颜乔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先不用还给我,不好拿,改天带到我办公室去。”
颜乔一看确实不知道放在哪。他骑的是马力惊人的机车,不是农民工在外务工骑的代步摩托,车尾没有箱子,连个置物的地方都没有,不如让她直接把衣服带到公司,反正衣服很轻,她住的离公司也不远。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受了凉,颜乔取下头盔的瞬间一阵眩晕,下意识搂住了孔峙的脖子才没摔倒,把头埋在孔峙怀里咕哝:“先生,我好晕。”
没有办法,孔峙只能把她抱上楼。
员工公寓是二十多年前盖的老建筑,建筑结构固定,没空间安装电梯,得老老实实爬楼梯。
他抱着她生生爬了几百级台阶。
颜乔住的是三四十平米的单间,没有窗,一扇木门通走廊,一扇推拉门通阳台,阳台和独立卫浴都只有一平米,窗帘是用胶贴在门框上的深灰防水布。
家具有一张书桌,一张床,两个衣柜,两张长宽高矮不同的简易木桌。
家电要自己买,她没买。她也没钱装点,搬进来时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天花板上时不时会掉下一两块墙皮,刷白的墙上爬满细小的裂纹,室内光线的明暗不取决于天气的阴晴,要看太阳在哪个方向。
孔峙嘴上嘱咐着“好好休息”,目光却在极差的生活环境里逡巡了一圈,若有所思。
孔峙走后颜乔才敢给室友回信。
思前想后,她还是拒绝了室友的邀请。
在孔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托她办事的人给的酬金都入了她囊中,再加上工资、稿费、参加工会活动获得的奖金,债已经还了三分之一。
那些债主不是放高利贷的,肯不收利息借钱,本质上都不是坏人,在她还了一部分钱后,纷纷为当初的极端激进道了歉。
甚至还有热心肠的债主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怕她误入歧途,劝她如果是非法所得,早点回头。
还钱的时候陶滢反复跟她确认了三遍才肯收。
她终于喘过了一口气,也能为自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了。
欠债的这两年,她的物欲被压得极低,对金钱反而没那么重视和渴望,渡过了空前的劫难,她不再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赚钱,像是反弹一样,反倒有些厌恶。
钱当然是要挣的,毕竟还有三分之二的债没还,却有了选择的余地。
背着孔峙接商稿已经很过分了,要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多打几份零工,猜都能猜到他会生气。
颜乔想象了一下孔峙肃着脸说“是我给的还不够多吗”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因小失大,不值得,她没必要冒这个险。
颜乔给室友回了消息后,又在搜索引擎里连续搜了“孔峙的未婚妻”、“德世集团现任总裁的未婚妻”、“德世集团联姻”等词条。
查无此类新闻或八卦帖。
于是她又把“未婚妻”改成“妻子”、“老婆”、“媳妇”这样近似的字眼,不厌其烦地试了几遍。
最终一无所获,她却放心了。
她觉得孔峙对她是特殊的。
给了她权,给了她钱,给了她只有他的女人才能拥有的照顾,就差一句告白和公开承认的名分。
以前她是不敢肖想,唯恐无福消受,现在是不敢说破,不敢丈量悬殊的身份。
她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