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地将地上散落的蚕豆拾到盆里,连未剥的蚕豆一起一股脑地端到母亲跟前,就要跑开。
谁知,正跟进门的父亲撞了个满怀。
数秋父亲虎着脸,满脸嫌弃,问:“死丫头,这么忙是要赶着投胎?赶紧去给我打二两酒,弄点小菜。”
数秋急得不知道撒谎,直直地说:“可是,我要去荡秋千啊。”
数秋父亲一听,气恼地扬手要打数秋:“什么?你倒悠闲,还想着吃闲饭!我们家养不起闲肉,你要是去荡秋千,今天就别回来吃饭睡觉了。”
数秋娘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就让孩子去荡一次吧,从小到大都没像人家孩子那样玩过,小小年纪天天干活。”
他父亲嫌恶地顶回去:“你快行了吧啊,还不是被你拖累的?天天不死不活的,你要么死,要么就起来像个人一样干活。天天这样躺着,是想让谁伺候啊?我看,你就跟你下的俩崽一样,就是个丧门星,吸血鬼……”
数秋娘气的脸更灰了,只管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数秋见状,急忙跑进屋里,拿出一个酒瓶,喊着说:“我不去荡秋千了,我这就去打酒,然后回来做饭。”
数秋脸上挂着泪,跑出了家门。在门口,正碰上李志拉着黄包车回来。
见数秋哭,李志问:“你爹又打你了?”
数秋摇头。
李志问:“那你哭什么?”
数秋不答,反问:“李志哥哥,你荡过秋千吗?铃铃说,坐在秋天上,就像变成了蝴蝶,鸟,是可以飞起来的,还可以飞的很高,是吗?”
李志疑惑:“你没荡过秋千?”
数秋泫然欲泣:“没有,她们说,东头大树下的秋千,就要拆了,可我还没有荡过一次呢!”
说着,忍不住就大哭了起来,像是做了好久的美梦碎了,空了。
李志忍不住向前,拿衣角给她擦擦眼泪,摸着她的头说:“别哭,不就是荡秋千吗?明早,我就让你荡上。”
数秋止住眼泪,但依然止不住抽抽搭搭的,问:“真的吗?可是,要排队的,一排就半天,我肯定会被父亲发现的。”
李志说:“不会,明天,我起个大早给你排队。你吃过早饭,偷偷溜过来,就能荡上秋千了。”
数秋半宿未眠,后来朦胧入睡,梦见自己果真变成了蝴蝶。
而李志,天蒙蒙亮就爬起来给数秋排队,没想到,队伍已经排了很长了。
这些贫瘠的野孩子,听说秋千要拆了,更是玩的没白天没黑夜,更加热切。
李志排在队伍里,像是羊群里混进来一只骆驼。开始,孩子们都还有些胆怯,不敢作声;渐渐地,人群里起了嘲笑声:“羞不羞啊,一个大人跟孩子抢秋千玩。”
轮到李志时,他也不去荡,只让身后的孩子上去。
数秋终于来了,也终于荡上秋千了。她一口气荡了三个孩子的时间。后来,那群排队的孩子再也不干了,喊着让数秋下来:“你不能霸着秋千一天啊,我们老早就来排队了。”
李志故意把眼一瞪:“急什么?她头一次玩,给她多玩一会!”
人群里反抗更加激烈了:“你欺负小孩子,羞人哩。”
数秋急忙下来。
他们从回忆里回来,李志说:“以后,你想荡多长时间就荡多长时间,这是专属于你的秋千。”
那晚,春娘跟着李志爹住在李志家里;而李志,留宿在数秋家里。
数秋转眼就年满十八,像一朵等待攀折的盛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