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要多睡觉,武功方不会倒退,只踹了他一人来书房陪主子。可这书房冷清清的,一点儿年味都没有,哪儿有松思院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见顾长晋并未拒绝,他便知有戏,忙道:“走吧,主子,那爆竹好玩是好玩,但也险着呢,可莫要炸伤少夫人了。”
这话一落,顾长晋的脚终是动了。
爆竹声渐渐逼近。
垂花门外,披着大红斗篷的姑娘双手握着根长竹竿,一点着挂在外头的爆竹便掷下竹竿,提起裙摆往回跑。
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响。
风将她身后细碎的纸屑吹起,茫茫天地间,那样夺目的红,似妍丽的梅瓣,纷纷扰扰落了她一身。
她跑在一地碎红里,好似梅瓣成精,又似雪魄染了尘世的血。
顾长晋住了脚,缓缓按住胸膛。
不能再往前了,他知道。
“一会你去同少夫人说,明儿我会陪她一起去鸣鹿院拜见侯夫人。你留在这,莫让她受伤了。”
言罢,他头都不回地转身离去。
常吉愣愣地,不明白就剩几步距离了,主子怎地忽然就走了。
举脚就想去追他,可想起他方才的交待,又生生定住了脚。
“常吉?”容舒跑的气喘吁吁的,一抬眼便见常吉撑伞立在前头,忙唤了声:“怎地了?可是顾,二爷有甚事?”
眼下她与顾长晋和离之事这府里的人尚不知,她自然不能一口一个“大人”地叫。
常吉堆起笑脸,道:“是呢,少夫人。主子让小的同您说一声,明儿他陪您去鸣鹿院拜见侯夫人。”
容舒挑眉,微微顺了顺气,道:“二爷明儿……有空?”
大胤的习俗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可她与顾长晋昨儿话说得那般清楚,她还以为他不会陪她去鸣鹿院的。
但转念一想,就像她在外人面前仍旧唤他“二爷”一样,顾长晋大抵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二人面上到底还是夫妻,总不能让她孤零零一人回娘家。
“少夫人放心,陪您回娘家这么重要的事儿,主子便是没空也会抽出空来的。”
常吉把话说得极漂亮,容舒听完便笑了笑,爽快道:“成,明儿一早,我在松思院等二爷。对了,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二爷,劳烦你随我跑一趟松思院。”
常吉以为容舒给主子的东西会是糕点果子之类的应节吃食,谁料竟是两个木匣子。
“这原是二爷的东西,一直没寻着机会还他。”
常吉认得这两件物什,这还是回门那日他亲自从六邈堂取出来送过去给盈雀的。
“这不是主子给侯爷与老夫人备的回门礼吗?”
容舒颔首:“春山先生的画作有价无市,大慈恩寺的念珠一珠难求,给我父亲同祖母实在是浪费了。”
常吉想说这怎么会浪费呢?
春山先生的画与大慈恩寺的念珠对寻常人来说的确是珍贵,但对于夫人与主子来说,那就同路边儿的白菜也没差了。
只转念想到承安侯一家那嘴脸,又觉着确实是浪费了。
那劳什子承安侯与容老夫人,最好连个白菜都不给。
遂接下,到了书房,常吉便将容舒的原话一字不落地道给顾长晋听,“少夫人这是舍不得主子费银子呢。”
顾长晋目光落在那些木匣子上。
她不是怕费他的银子,她只是不愿意接受他的东西。
和离书是一早便写好了的,这两个木匣子也从未送进侯府。
她大抵从许久之前便想好了要与他和离。
顾长晋收回眼,淡淡道:“收起来吧,借着这次去鸣鹿院的机会,我要去趟大慈恩寺与玄策见一面。”
“玄策?”常吉瞪了瞪眼,“主子去寻那妖僧作甚?”
顾长晋轻叩桌案,沉吟道:“让他替我去肃州查点事,顺道寻个人。”
丹朱县主说闻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