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皱眉,刘正不等他开口继续说,“便是您不收我束脩,我也读不起。若真的要供我读书,爹娘以后再也吃不饱饭,再也不能换新衣,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他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为人子,不能替父母分忧已是不孝,如何能让父母这般辛苦?”
县令的眉头舒展开,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刘正擦擦眼角,恳求道,“此事还请大人不要告诉我爹娘,若是他们知道,为了我必然什么苦都愿意吃。可我不愿,我们一家人在县令大人的治下,能吃饱饭有衣穿,已经胜过多少人。”
县令大人暗暗点头,心道,怪不得这么久才来找自己,想必他的内心也分外煎熬,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读书。
这孩子...心里怕是苦极了。
“好孩子,至纯至孝!你爹娘能有你这个孩子,金山银山也不换。”
“多谢大人夸赞。”刘正松了口气,“能得大人这句话,我虽无法来大人这读书,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大人的指教。”
县令大人颇为遗憾,不过倒也没强求,对方又不是投到别人门下。
又跟他说了两句话就让他回去。
...
走出县衙后宅的时候,刘正抬头望天,日头刺眼。
...
冯三月拿着字帖回家,快到家时,她娘悄悄跟她说,“把字帖收好,莫要让你四叔看到。”
“知道的。”
到了家才发现四叔不在,他回书院去了,据说参加什么文会。
冯三月忍不住撇嘴,奶奶肯定又给他拿了不少钱,接下来的日子吃的粥大概要更稀了。
稀粥只吃了三天,四叔参加文会回来,看到她时竟然没有皱眉,反而笑着问她,“这几日可有淘气?”
冯三月:???
四叔你疯了吗?你忘了前些天我还在柴房骂你?
她娘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身后,随后将她塞回房间。
“四弟回来了,娘正给你做好吃的呢,快回房间歇歇。”
...
冯三月觉得不太对劲。
隔天一早吃饭的时候,奶奶竟然给她盛了两勺粥!
往常她一勺都不舍得给,还都是撇上面稀的。
她心头惴惴不安,偏偏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四叔每日就在房间读书不出来,爷爷奶奶除了饭食上多给她盛一点,也没说过什么。
某天晚上她正要睡觉,她娘突然把她拽起来,捂着她的嘴,将一个包袱递给她,“去你老师家,不要回来。”
“娘...”
“嘘,别出声。”她扭头,看见父亲在门口听着外面动静。
等到家里人都睡着,周围寂静无声时,他父亲沉默的将她背在背上,悄悄出了门。
然后一路将她送到孔家门口,天还没亮,她爹将一件厚实的袄子裹在她身上。
“爹回去了。”
“爹!”这一路冯三月都想问问怎么回事,可他爹头也不抬的赶路,现在又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很想问一句,你和娘不要我了吗?
...
林芳草起来一打开门,就见一个孩子栽进来。
“哎呀,这是谁家孩子?冯三月?你怎么过来了?”这孩子脸冻的惨白,她赶忙给抱进房间,拿被子裹上。
冯三月嘴唇颤抖,“林老师,我...我能不能在这住一段时间?”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她说着眼泪就落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一会儿,孔灵之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以及一碗热水。
“暖暖手,然后跟老师说说遇到了什么困难。”
冯三月缓了一阵,“我...前几天我奶奶突然对我好了些,然后昨天晚上,我爹娘不知道为何,就将我送到老师家,让我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