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褚旻跟女孩子在一起时,从来不用担心会冷场。
他只要往那一坐,自然有女孩子凑上前来,揣度他的喜好,迎合他的趣味,讲他喜欢的话题。
他像个上位者,俾睨众生,一脸傲气,遇到爱听的话题,只需要随意敷衍几句,对方便会感恩戴德,越发卖力。
可是现在,他跟乔伊面对面坐着,方才体会出揣度一个人的心思,迎合一个人的喜好,到底有多难。
她问,讲以前的苦难,他会不会介意,会不会觉得厌烦。
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那样老掉牙的话题,除了自怜自艾,没有任何趣味,谁爱听呀?
他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娇生贵养,长到这么大,身边全是仰望和迎合,别说是被人欺负了,就是周围有不善意的目光,那都是不会容忍出现的。
现在,她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跟他讲过去的苦难史?
褚旻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却又违心地摇了摇头。
他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果汁,轻轻放到乔伊面前,淡然说道:“以前对你了解少,除了名字和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低头默了会儿,再抬头时,尴尬地笑了笑,“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失眠睡不着,懊恼以前没有对你多些了解。既然现在你愿意讲,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他抬了抬手,示意乔伊喝口果汁再继续。
成熟老道,又很有分寸感,那些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多或少有些油腻。
可他神色淡然,目光乖巧,眼睛里仿佛有亮光闪过,透着少有的真诚。
乔伊心思深,为了目的敢冲敢拼,可是对于男女感情,却是少得可怜,近乎空白。
褚旻跟她,却正相反。
一个是情场老手,表现如少年一般纯真;
一个是情场菜鸟,偏又装出一副毒辣老道。
这场谈判,注定了是一场博弈。
乔伊定睛望着他,微微弯了弯嘴角。
晕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眉眼之间浮上一层不太真实的光晕,仿佛影视剧里泛着时光印记的老照片。
褚旻没来由觉得心头一暖。
他的痞气收敛起来七八分,扶膝乖乖坐在那里,就连发型都跟平常不一样。
平常张扬蛮横的背头,今天并没有刻意打理,干净清爽,自然垂落,为他的少年感,又增加了几分说服力。
他放下咖啡杯,顺着乔伊的视线,看向外面的沙滩。
乔伊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开口。
她说:“从小他们就骂我是野孩子,我不太懂“野孩子”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八九岁的时候,有一天,漫天大雪,冻得人直打颤。那个平常欺负我最凶的男孩子,把我堵在路口,再次取笑我是野孩子。
我不服气呀,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还手打了回去。
他足足比我高一个头,体重是我的两倍,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一拳打在他身上,就跟棉花砸人一样,轻易就弹了回去。他打我的时候,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那一天,我被欺负得好惨,眼角、鼻孔里都开始淌血。我回家去找我妈妈,想让她带我去找我的坏蛋爸爸,我要亲口问问他,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我们母女俩的存在。”
不知何时,她的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尖互扣,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给予自己回忆过去的勇气。
“你妈妈她,有帮你撑腰吗?”褚旻尴尬地问。
乔伊摇了摇头,鬓边的发丝散落,莫名透出几分凄凉的美感。
她说:“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反应,一听我再次提到那两个字,一张脸就变得刷白,像鬼一样。那次,她又学以前,慌慌张张岔开话题,不许我再提起。
她帮我包扎伤口,被我拒绝了,我说如果她不告诉我爸爸是谁,我就离家出走,我就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