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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家政阿姨准备好的晚饭,早已经凉透了。
费谨廷笨手笨脚,用微波炉把饭菜加热,照顾着莫颜齐简单吃了点,扶着她上楼休息。
出了一身汗,又在尘烟弥漫的仓库待了好几个小时,莫颜齐觉得自己跟个泥猴一样。
她坚持要冲个澡。
费谨廷无奈,只好用保鲜膜帮她把伤口缠紧实,又帮她搬了一把塑料凳进浴室。
“我在外头守着,有事儿就叫我。”
他慌乱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花洒的水兜头冲下来,让人短暂失去呼吸,产生一种濒死的错觉。
身体仿佛变得麻木起来,可头脑却愈发冷静。
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莫颜齐的脑海里,渐渐由混沌到清明。
一个念头,从滋生到萌芽,再到最后在她脑海里长成参天大树,仿佛顺理成章,仿佛迫不及待。
这念头让莫颜齐手脚微颤,浑身发烫。可她固执地认为,这事儿如果不做,自己真会后悔终生。
暗暗下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不由加快了速度。
洗完澡出来,费谨廷果真没走,站在门边背着身,并没回头看她。
“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叫我。”
他嗓音沙哑,说完逃回了自己房间。
莫颜齐看着他,发现他并没有把房门关严,而是把彼此的房门都留了一道缝。
大约是怕夜里睡得沉,她有事儿叫他听不到吧。
莫颜齐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默默地等着。因为关了灯,觉得周遭特别静。
对面屋里的灯光又亮了好一会儿,隔门能听到卫生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就连门缝里那束灯光,也随之灭掉。
房子里漆黑一片,静得出奇,莫颜齐却缓缓起身。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门口,轻轻开门,站到他的门前。
她仿佛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还有血管里奔涌的血流的声音。
可她不愿再想太多,有些事儿不能再等。
此时此刻,她只想循着本能,循着心里那个最强烈的声音。
她鼓足了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由轻到重。
心中的执念,仿佛在向世界喧嚣,生怕她后悔似的。
门被突然拉开,后面立着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费谨廷有片刻的震惊或失魂,静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道:“有事儿吗?”
莫颜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怕,你能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