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钟郦吞药自杀,现在医院抢救,你过来一趟吧。”
费谨廷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也不理会电话里刘承望的怀疑、惊愕和推诿。
莫颜齐紧张地看着他,竖着耳朵听他跟刘承望讲电话。
暗中,费谨廷用另一只手,裹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她就在第二人民医院的急诊室,现在生死未卜。不管她因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我想,你都有义务过来看一下。”
电话里,刘承望絮絮叨叨说着别的。
费谨廷没心思跟他闲扯,也不理会他的推诿,直接挂断电话。
“他怎么说的?”
莫颜齐紧张地问。
“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紧,那是他的事儿。至于钟家,他们要追责讨要赔偿,也是他们的自由。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哪一点?”
莫颜齐瞪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费谨廷的眼睛。
这是两人所有的互动交往中,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回望着他。
没有躲闪,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崇拜。
费谨廷暗暗勾了勾唇角,抿了抿唇。
“快说啊,到底是哪一点?”她晃了晃他的胳膊,催促道。
费谨廷环视四周,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钟郦不管能不能抢救过来,她走到这一步,都不是你的责任。他们家人不管说什么难听话,不管怎么激你,你都要理智,不能说过头话。”
他神色稍带紧张,看看她,又看向别处。
莫颜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好多人拿着手机在拍。
她突然有些清醒,还有些后怕。
刚才自己无意中说的那番自责的话,如果被偷拍者掐头去尾,移花接木那么随意一剪辑,一旦发布到网上,只怕天不亮,她就成了逼死良家姑娘的大坏蛋了。就算不是主谋,也成了帮凶。
莫颜齐终于领会了费谨廷的意思,感激地冲他重重点头。
急诊室有护士匆匆走出来,众人一拥而上,围了上去。
护士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扬声说道:“病人还在抢救,请家属耐心等待,大家都别在门口喧哗,等医生通知结果。”
说完,挤出人群,脚步匆匆忙别的去了。
众人重又散开,经此一个插曲,好像悲伤也麻木了几分,哭喊声渐渐变成抽泣,再然后变得低不可闻。
费谨廷把莫颜齐护在墙角,两人无精打采等着。
抢救室里,医生依旧忙碌着。
后半夜的医院大厅里,灯火通明,即便光亮能照亮每一处角落,依旧让人觉得浸寒刺骨,止不住地打哆嗦。
莫颜齐腿脚发麻,站起来活动手脚,如困兽一般转圈的时候,就觉肩上一沉,歪头瞥一眼,看到自己肩上披上了一件黑色外套。
抬头看向费谨廷,只见他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冲她笑了笑。
“我没那么冷,你单穿衬衣可不行。”
莫颜齐挣扎着要把衣服脱下还给他,就见他把两手搭在她肩头,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望向大门的方向。
莫颜齐扭头一看,见于越匆匆忙忙赶来,同行的竟然还有祁红。
祁红怎么会来?
莫颜齐和费谨廷皆是一愣,不解地互看一眼。她警惕地回头看一眼钟家人,见他们并没留意,两人这才迎了上去。
莫颜齐走上前,不由分说,拉着祁红就往外走,边走边低声劝道:“你快回去,这没你的事儿。我和于越会处理好的,你大可放心。”
即便这算是一个需要擦屁股的烂摊子,也是刘承望惹下来的。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祁红来善后。
祁红把莫颜齐的手拨掉,轻轻叹了口气,“你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他做贼心虚不敢来,我无所谓,我心里坦荡荡,什么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