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桂裹着夜风跨进门时,文进被吓得一哆嗦。
宋桂看到他老实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冷冷笑了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文进小心翼翼地抬头,一脸讨好:“麻烦司主亲自来一趟,是奴才的不是。”
“我不是生气这个。”宋桂眼刀刮向他,“避子汤,你给宓嫔娘娘送去了?”
文进老实点头,忙不施解释自己已经将实情都告诉娘娘了,万没有欺瞒的意思。
“说实话是应该的,但凡有一点隐瞒,你现在已经被我处理了。”
文进抖了下,更加庆幸自己方才没选错路,保下一条小命。
宋桂犹豫了一下,问他:“娘娘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娘娘先是笑了下,然后……”文进看了眼宋桂,“然后把汤放着没喝。”
没喝是应该的。
宋桂点头,其实早前厉寒酥侍寝,晟帝便会让他送一盅避子汤去,只是都被宋桂悄悄倒了。不曾让厉寒酥知道。
反正厉寒酥没和晟帝真有过什么,避子汤喝不喝又有什么差别?宋桂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被文进道明,宋桂反而感到一种烦躁和惊慌,忙不施地跑进宫来,想着要去向厉寒酥解释。
解释什么?宋桂还没想好。
他抿抿唇,转头却见文进还跪在地上,偷着眼观察自己:“怎么?还有事?”
文进被抓个正着,连忙低头:“奴才就是想问问,往后若是还有避子汤,奴才是送还是不送?还是,将真的益子汤送去?”
宋桂没说话,只盯着文进看,直到他额上冒汗脸色发白才冷然道:“陛下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然后如实告诉娘娘就是了,她自会定夺。”
“是,是。”
见宋桂抬脚要往外走,文进连忙又叫住他:“司主,宓嫔娘娘说她在攀月宫等着您,要您别忘了去一趟。”如今已是深夜,厉寒酥也没管宋桂方不方便去后宫,似乎笃定了他有办法一般。
“……知道了。”
宋桂淡淡地应一声,方离开。
直到宋桂的背影消失在
。夜色中,文进才松一口气站起来,两腿微微打着颤。
百福赶紧上去扶住他,敬佩道:“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还敢问司主怎么处理,当时司主那眼神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喘气!”
文进掰开百福的手,掩盖还抖着的双腿,做出一副自如的模样笑道:“这有什么,司主虽然看上去冷漠但是个讲道理的,怎么会为了这点事责罚我?”
“也是,”百福点头,突然问,“那你刚才问他什么意思?避子汤还是益子汤……和司主有什么关系?”
文进苦笑着摇头:“别问了,你不会明白的。”不过一点试探,还试探失败了。
文进叹气。
这当然和宋桂有关系,他是想让宓嫔娘娘尽快怀上龙嗣,还是不怀呢?
若两人只是利益上的盟友,自然是越早怀上龙嗣越好。
但若两人之间还有些别的情愫……
文进想起宋桂方才匆匆赶来的模样,玄衣锦袍,发色如墨,精致阴柔的脸上神情肃杀,薄唇紧抿,潋滟的桃花眼却是清亮,不论何时看人都似带着一份柔情。
这样貌,若是生作女儿身,恐怕也只有宓嫔娘娘和绫贵人能出其右了。
更何况宋司主贤才过人,有通天的本事,怎能不叫人憧憬?
单是奉天殿那些宫女,就起码有半数以上对宋桂献过殷勤,皆不介意他的宦官身份。
而宋桂对此向来不假辞色地拒绝,若再有出格便一律逐出去,冷淡无情地像个圣人。
也不一定是圣人。
文进还在想着他和厉寒酥的关系。
若真如他猜想一般,宋司主就不再是坐怀不乱、无欲无求的圣人了,恰恰相反,合该是所求甚大、胆大包天的狂徒。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