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敬的上了一炷香,这才从灵堂退出。
不少牵来吊唁的关陇门阀子弟见到三兄弟,都主动上前见礼,只不过此地非是寒暄之所,故而也仅只是相互见礼,颔首致意之后便即离开。
这时候韦挺将李元景送去跨院,命家中奴仆好生招待,折返回来。
长孙净心中不满,略微拱手“姑丈且去招待宾客吧,吾等兄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也就不叨扰了,这便离去。”
韦挺却看都不看他,盯着长孙淹,冷声道“拙荆乃是长孙家之女,固然非是嫡出,却也有着长孙家的血脉。此番暴卒而亡,四郎难道就没有几分悲戚之情、愧疚之心?”
长孙净蹙眉,不满道“姑丈这话说的简直毫无道理。姑母去世,吾等自然悲伤,可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还要吾等在这里痛哭流涕嚎哭不已,才能算是悲戚之情?而且姑母暴卒,吾长孙家未曾登门跟你们韦家要个说法已经算是通情达理、宽宏大量,何以还需吾家有愧疚之情?”
韦挺不说话,只是盯着长孙淹。
长孙淹强撑着面容不变,拱手道“姑丈乍逢噩耗,痛失至亲,心情悲怮吾等能够理解。只不过饭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希望您能够冷静一些,好自为之。”
言罢,带着两兄弟扬长而去。
韦挺冷冷的看着三人背影走出府门,这才回头走进灵堂,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
晚上,韦家灯烛高燃、亮如白昼,哀乐奏鸣。
跨院之内,脱去孝衣换上一套寻常衣衫的韦挺难掩疲累哀伤之色,拈起面前的酒杯,对坐在对面的李元景道“在下精疲力竭,不胜酒力,王爷尽兴就好。”
呷了一口,放下酒杯。
李元景摇摇头,也喝了一杯,嗟叹道“人生最为悲怮之事,无过于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之际遇,唯有天定,非人力所能左右。贤弟乃才智卓越之辈,自当宽慰自己,不要钻了牛角尖。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尤其是贤弟身系韦家之门庭,更应当早日从悲伤之中走出,振作起来。否则岂不是让那些害了尊夫人的鼠辈贼子得逞?”
韦挺清癯的面容顿时一僵,震惊的看着李元景。
“贤弟毋须如此,宫里宫外,拢共也就那么大的地方,那么些人,这种事哪里还瞒得住人?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本王还是要提点贤弟一句,太子此番看似大度,实则未必如此。房俊乃是太子身边的肱骨之臣,说一句‘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亦不为过,太子之位能够坐到今日,房俊功不可没。这样一个信服亲信,且依为臂助的臣子被人谋害,太子岂能无动于衷?眼下好像宽恕了尊夫人之过错,不过是为了稳定朝局而已,这笔账定然一直记在心里,对景儿的时候,总是要清算的。”
李元景给韦挺添了一杯酒,语气沉重,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显得很是为韦挺担忧。
韦挺默然不语。
这种话不好接,荆王的心思固然从来不曾披露,但是观其以往之做派,其野心似乎也不小,若是说错话,极有可能误入彀中。可心中却也承认荆王的话语很是有道理,似房俊那等对太子万分重要之人,若是有人意欲谋害,太子岂能无动于衷?
无论做给房俊个样子看一看,亦或是杀鸡儆猴,都不会轻易放过韦家。
李元景瞅瞅韦挺的脸色,便往前凑了凑,上前微微前倾,盯着韦挺的眼睛,低声道“这世上唯有千日做贼的,何曾见过千日防贼的?贤弟若想韦家代代传承、世世显赫,那就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出击。”
韦挺目光一闪,沉吟良久,方才问道“如何主动出击?”
李元景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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