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趁着暴雨来临之前打听到了周娘子的院子,她被安排暂住在内宅北角,周娘子恰在南角,这一趟来回还得横穿一个暗香苑。
“世人都难逃好奇心的驱使,我知道你会来。”周娘子笑盈盈为她拉开门栓。
洛月注意到周娘子开门的时间很长,门上不仅多了好几把锁头,门后还抵了好些桌椅,仿佛是在防着什么人闯入,“娘子这是...”ωωw.cascoo.net
“嘘——”周娘子竖起手指压在唇上笑着摇摇头,“你一会就会知道,月黑风高杀人夜,过会雨珠劈里啪啦砸下来,雷声劈下来,我就算喊哑了喉咙也没人能听见,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周娘子也不点灯,一个人缩在黑夜里重新将门闩锁好,瘦骨嶙峋的后背干瘪颤抖,整个人神情恍惚,形销骨立如同一只鬼魅。
她关好门急急挪着步子踱到屋中婴儿榻旁坐下,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床榻轻声去哄被褥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我从前有过一个孩子。”周娘子摇着拨浪鼓,叮叮当当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诡异又刺耳。cascoo.net
“我在听。”洛月抹黑找到只木椅坐下。
“你替我猜猜是谁害得他?”周娘子回过头寻到她的位置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在墨色中格外瘆人。
“是侯夫人?”
“咱们府里并不是只顺利生下过小侯爷一个孩子。”周娘子收起笑容,转头继续盯着空旷的床榻,“进府早些的沈娘子就生下过一位姑娘,白白胖胖又生得水灵,老侯爷当时别提多喜欢她了。
赵娘子也生下过儿子,小家伙继承了侯爷的俊俏雅致,堪堪三岁就出口成诗,远比如今的小侯爷讨得更多喜欢。
自打小侯爷五岁那年起,府中才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有姈丫头溺死在湖中,后来连之潇也从树上摔下来,大夫都说骨头断了好几根怕是难治,于是侯爷连夜赶马去齐州请了当地专门接骨的神医回来。
。之潇分明白日里还躺在床上同大家伙说话,在侯爷回来的前一夜却忽然呕血暴毙。小侯爷一跃成了府中独生的嫡长子,多么高贵的身份。”ωωw.cascoo.net
“你到底想说什么?”洛月禁不住捂上了耳朵,一个形容枯槁,宛若鬼魅的女人躲在黑夜里替已故之人控诉的画面实在太过阴森震撼。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姈丫头会水,怎么可能被淹死,想说之潇雍容雅步从不爬树,想说齐州神医验完尸首离去时神色仓惶,想说我的孩儿为何无故落胎,想说这一切的凶手其实...”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屋子霎时被照亮如同白昼,周娘子瞪着眼睛,干瘦凹陷的面容在洛月面前一闪而过,刹那间又化为浓浓暗色。
轰隆隆——
洪亮的雷声骤然响起,憋闷了半日的暴雨倾盆泄下,豆大的雨珠拍打着木窗,楼外顿时传来稀里哗啦的落水声,凝神探听却仿佛还能听见雨中夹杂了细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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