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俞背对他,他看不见对方的面色,因此只能靠猜测。
反派会生气吗?
肯定会的吧。
“是么?”
江昭胡乱猜测着,却听骆俞淡淡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随后竟然阖上眼,一幅不理世事的模样,摆明了是要让他自己解决。
他没法,只好拿出手机给江家的另一个司机打电话。
司机很是诧异,“小少爷今天不是和老王出去了吗?等下夫人要出门,我可能……”
江昭走远了点,声音压低。
“我让老王回去了,你问下妈妈,可以先过来接我吗?我和骆家大少在一起,他不太方便。”
江母给的回答自然是同意。
挂了电话,江昭心虚地偷偷看一眼骆俞,低头给老王发短信,让对方先回去。
不远处的车缓缓启动,他则回到了骆俞身边,小声道:“司机说等会就来接我们。”
没有回应。
江昭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视线飘忽不定,仗着骆俞背对自己,目光顺着心意擦过对方耳尖,落在那双搭在轮椅的长腿上,表情一时怔松。
他看的入了神。
竟也丝毫没察觉到,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格外光滑的玻璃围栏,他自以为无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却清晰地倒映在了玻璃面上。
司机在二十分钟后赶来,临到上车时,江昭犯了难,反派双腿不便,应该怎么上车?
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对方,里头含了些为难,这点情绪将他的眸光点缀得格外清亮。有心想问对方的保镖去哪里了,却又不太敢开口。
骆俞目不斜视伸出手。
江昭心感不妙,这是……让他抱着上车吗?
他愣在原地没动,骆俞的目光向上,眸光冷淡得骇人。
“你打算让我自己爬上去吗?”
一个“爬”字,既强调了他此刻的处境,也讽刺了江昭。
后者只好接过了那只手。
骆俞的手很凉,近乎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侧颈,教他不置可否想起了某种剧毒的蛇类。仿佛是条毒蛇顺着他的脖颈轻轻滑了过去,旋即绕了一圈,略一用力勒紧了。
自然界中,脖颈是最为脆弱的地方,野兽想要咬死猎物时,悉数是从脖颈下手的。
这条法则在人类的身上也是同样。
江昭后颈汗毛倒竖,屏住呼吸用力,费力将反派抱起来,放在了车上。
短短十几秒教他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的力气好像耗尽了,因着和恐惧靠得极近的缘故,他的心脏一阵阵发着颤,跳动前所未有地剧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真的被一条毒蛇缠住了。
江昭深呼吸,把轮椅放进后备箱,看也没看后座一眼,径直走向副驾驶。
刚将车门拉开,他的动作便倏地停下。
从车门被拉开的这点微薄缝隙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投过来,像是在质问。
——也是不动声色地警告与威胁。
江昭好容易生出的勇气烟消云散,乖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在司机摸不透的目光中落座于骆俞身旁。
后者收回视线,淡声报出地址。
这地方离机场还挺远的,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下车时,江昭后背的衣服浸透了好几轮。
他觉得有些奇怪,骆俞一路的情绪和表情悉数是淡淡的,像一尊高坐在庙堂之上、不良于行的神像般,却教他格外害怕,待在对方身边的压迫感甚至有些超过了撞鬼时。
下车时仍然是江昭抱他下来的。
司机原本想帮忙,却被骆俞以不习惯陌生人触碰自己为由拒绝了。
将人推进阴凉处后,江昭便不动了。
新支点的前半段他完成了,可偏偏还有个后半段,不论如何,他今天是一定要羊入虎口一次的。
骆俞看向他,“怎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