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是晚一步——
喀嚓喀嚓,手机被碾碎了。
半天煎熬耗损尽意志,最后一点可能也没了,蒋莱狼狈得想哭,就在这时候,遇见了他。
他推开门下车,夕阳最后一缕柔软的光线下转身看向她,蒋莱忽而有种光风霁月之感。
彼时的他二十出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既有少年眉目清朗的澄净,又有男人沉稳内敛的轻熟,少年感和成熟感交融出温文尔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信任,特别是在她几乎无望的情况下。
准确来说,这事他并没有过错,但他看了眼被压住的半截手机,说:“抱歉,我赔你一部。”
他声音温淡,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正是从那一刻起,蒋莱对他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坐进他的车里,她又骗又求地纠缠撒娇,希望他带自己进小区,然后在他平静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最后她说了实话,又给他看了自己和沈涵芝的合影,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总之没有表态。
那时她并不知道张劲和郑家人相熟,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沈涵芝家是哪栋吗?”
见他没否认,应该知道,她探进一步:“拜托了,带我去好不好?”
张劲无声摇头。
“你带我进小区就好,我自己去,绝对不说是你带我进去的。”
他还是摇头。
她也不知道不合适,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事,他作为外人不该掺和。
“那我,我就在车里看一眼,绝对不打扰任何人。”她一退再退,一层泪含在眼底,要掉不掉的。
终于,他说:“系好安全带。”
黄昏暗淡,封闭的车厢里安静得压抑,一路上她正襟危坐,汽车开过一栋栋别墅,她每栋都认真看过去。
快到一栋灯光通明的别墅,汽车似乎慢了一点,她拽紧通知书,心跳很紧,期待呼之欲出,然而车开到别墅前,却没停下,而是不紧不慢往前开,蒋莱松了口气,心又吊得更紧。
汽车绕了个弯,在一栋灯影单薄的别墅外停下。
张劲拨出电话,很快出来一管家模样的女人,弯腰在车窗外,抱歉道:“先生和太太今天不在家。”
张劲说:“我改天再来拜访。”
人走了,心凉了,蒋莱蔫了半股劲儿下去,强装作轻松的样子笑,却掩不住浓浓的鼻音:“嗯,谢谢了,出了小区放我下车就好,谢谢。”
笑得比哭还难看。
张劲看她一眼,踩下油门,驶出小区,速度比来时利落许多。
这地方打不到车,他没停,直接开往市区,侧头想问她在哪下车,却见她缩在角落里低头藏眼泪。
他收回视线,没打扰。
车开至半程,蒋莱开始头晕反胃,亏得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不至于吐在他车上。
之后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地熬着,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声音喧闹,似乎到市区了,有人抹了抹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中暑了,她是似乎答了,又好像没发出声,只在心里答。
后来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在讲打电话:“中暑怎么办女孩子,那个太苦了。”
那边似乎调笑他什么,他笑了一下,没接茬,挂断电话。
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他走了,中控台还有光。
蒋莱撑开眼,发现他的手机没锁屏,鬼使神差一般,她拿起他的手机,试着在通讯录里搜索沈涵芝。
号码跳出的瞬间,她心脏猛地一跳,惊喜、紧张、忐忑、挣扎种种情绪齐齐迸发,砸出一阵耳鸣心跳的慌乱。
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迟疑了又迟疑,心一横,拨出电话,心如绷弦,听着那嘟声。
一声,两声,三声,电话接通:“喂?”
和记忆中的声音一样,优雅而温柔,蒋莱抹了把眼睛,喉咙紧紧堵着,满腔酸涩委屈。
“你怎么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