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未回头,程芙默默地按下雁晚拔出一半的剑,道:“呵呵,裴庄主的警惕性有待提高。来的若是你仇人,咱俩都要死于非命。”
雁晚白了一眼程芙,回言轻嘲:“这么个大活人站后面你没发觉,你绝世的轻功学哪去了?”
“哼,他找的又不是我。”程芙只顾着撺掇好姐妹,哪里还能操心背后的事。她淡漠一笑,飞身跃上院墙,道:“我晚上找你比剑,你把时间留给我。”
她说完此话,便再往空中轻轻一跃,只留下背影,很快消失了雁晚的视线中。
雁晚终于回过头去,正视阔别已久的少年。少年清俊依旧,但个子窜了一截,已经与雁晚不分上下了。
春风很和适宜地吹起来,拂过两人的面颊,让江允心神荡漾。他瘦了一些,仿佛是被风吹到了雁晚跟前,又在风里开口笑道:“说呀,谁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做你的情郎?秦渊吗?”
少年站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俊美无匹,他因年岁的渐长而拔高了个子,明朗了轮廓,嗓音如同能蛊惑人心的咒语一般,轻轻又叹了一句:“雁晚,我没有不学无术。”
“什么?”一直沉默在如画景色中的雁晚终于开口,怔愣地问了一句。
江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在她心中激起如此大的涟漪?
“雁晚,你去年在京城醉仙楼说的话,说听闻我不学无术。”少年轻如蝶翼的眼睫轻颤着,眼神柔和如春日暖阳,“我的骑射是长姐教的,书法是母亲的侍书女官教的。回京后,我甚至还学了一些武艺,虽然比不上你,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传闻中的那样……我想离你近一些。”
又来了一个说虎狼之词的!
裴雁晚直来直往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轰的一下撞在心上。
她背过身去,抬手遮住自己发烫的耳根,深深吸了一口气,恨不能把今日所有美好的春色都揽进胸怀,道:“去我那儿坐会吧。”
“好,来了。”江允莞尔一笑,跟上了雁晚的脚步。
雁晚的小院几十天无人居住,窗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但院中翠竹已抽新,反而以勃勃生机将灰尘的死气比了下去。
江允见雁晚房门外贴了一副对联,他清楚地记得,去年这里还是空无一物,并不存在什么对联,于是便好奇问道:“这字写的倒好,是谁的手笔?”
“岳知节。”雁晚去院中水井里打了一盆水,把桌椅全擦了一遍,甚至递给江允一个抹布,让他也帮忙擦擦。
这活儿江允曾经干过,如今再做轻车熟路。
“岳知节?”江允想起来了,他跟着程芙学铸剑的时候,在剑庐里遇见过的狐狸眼的男子,便是叫这个名字。他走到门口又将对联欣赏了一遍,忿忿道:“他的字虽好,但不如我。往后过年,我帮你写春联。”
“……”雁晚闻到些许醋味,为少年的幼稚而无奈,但也因此想起岳知节送她对联那日说的话来,便问:“我听闻你之前摔坏了腿,现在好了吗?”
“好了,全好了。”江允见雁晚关切自己,不管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出于礼貌,都毫不吝惜地把喜悦堆在了脸上,“我刚摔下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做一辈子的瘸子,愁坏我了。”
“你若成了瘸子,今天肯定不能来见我。”
“好在我没有成瘸子,今日还是来见你了。”江允又是一笑,他今日与阔别许久的雁晚见面,只想把自己最好看的模样显示出来,“就算真成了瘸子也不要紧,我还是要来的。”
雁晚为这话又是心头一动,她知晓自己与江允之间的鸿沟,也认可程芙“短暂相处以悦身心”的话,但江允如此赤诚,那么她也非把话掰开了说给他听不可。
她虽不忍,但仍将指尖掐进皮肉中,提醒道:“江允,你还记得我出狱那天,同你讲的话吗?”
江允脸上的慌神稍纵即逝,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