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顾期年,楚颐独自回了浮翠院。
他生来底子就弱,在外吹了一会儿风后,浑身又开始发冷起来。
当初楚颐的母亲昭康公主有孕时正逢边疆战乱,身为一品大将军的安国公奉旨前往平叛,却不料遭人暗算,硬生生从血海尸山中杀出一条生路,最终大胜归来。
仗是打赢了,可是昭康公主却动了胎气,险些丢命。
因胎里不足,楚颐自幼身体便三病四痛不断,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十四岁那年的一场大病过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那年,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被安国公请到了府上,最终却只得到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以他的身体状况,很难活过二十五岁。
以往沈无絮总是每隔半月来为他请一次脉,顺便重新调药,而距离上次请脉不过才过去五日,他这么着急见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诊出了什么不妥。
进了屋子,只有几个侍女在忙着传早膳,并未看到沈无絮人。
“沈大夫呢?”楚颐问。
侍女恭敬施了一礼道:“沈大夫从前厅过来时路过花园,见秋海棠长得好,眼下正在花园中赏花。”
既然还有心情赏花,那应该问题不大。
他净了手坐在桌前,扫了眼满满一桌的饭菜,一时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拿了勺子慢慢用完了一碗粥。
刚放下勺子,门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最后停在门口。
楚颐等了片刻,门外却半天没有了动作。
他眉头微皱,正要出声询问,就见厚厚的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自外掀开,沈无絮慢慢走了进来,身上背着药箱,手里还拿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怎么连火龙都生上了,”沈无絮温声开口,上前将药箱搁在了桌子上,才躬身行了个礼道:“无絮见过世子。”
楚颐扫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笑道:“沈大夫此次过来,不会是为了府上的秋海棠吧?”
沈无絮怔了怔,将花搁在了桌子上,道:“这几日寒气入京,师父特意来了信,提醒先前服用的药方需要再调整几味。”
楚颐淡淡“嗯”了一声,对四周道:“你们都退下吧,让绫罗过来伺候。”
侍女们忙应了一声,低头退下了。
等屋内只剩下二人,沈无絮才又道:“世子服的药药性霸道,需平心静气,听闻昨日陆公子不幸被掳,想来世子应该十分焦心,只是你的病不宜动怒,若哪里不舒服,无絮可以为你将药量减轻些许。”
“不必了,”楚颐出声打断道,“不过一个陆文渊,还不至于影响到我的身体。”
沈无絮神情稍松,微微笑道:“如此,无絮也安心了。”
他从药箱中取了脉枕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楚颐扫了一眼,将手搁了上去。
温热的指尖扣上脉搏,沈无絮微微垂着眸,晨光透过雪白的窗纸打在脸上,衬得整个人清冷出尘。
其实,若论气质,他与陆文渊是有些像的。
只不过陆文渊性子更冷一些,平日习惯沉默,陪在身侧也极少说话,而沈无絮,清冷之余却十分温和,更易亲近。
若说看眼缘,楚颐还是更喜欢陆文渊的淡漠,可若要说信任,这世上只怕除了父母,便是沈无絮和他师父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轻响声,房门被人自外推开,一身粉衫罗裙的绫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主人。”
她缓缓行了一礼,然后又转向沈无絮,笑盈盈道:“沈大夫好。”
说完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又分别为二人奉上茶水,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沈无絮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手下那截苍白清瘦的手腕,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指尖。
他一边取出纸笔一边温声道:“稍后我会将师父新拟的方子加几味药进去,若吃后哪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