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恶第二天一早起来时,只觉得头上肿胀难受,伸手一摸,居然又摸到了一手的脓水,黄色粘稠,满手黏糊糊的,恶心死人了!
东方恶登时火冒三丈,掀被下地朝铜镜上一看,整个头上又起了一大片疙疙瘩瘩的脓包,有的脓包已经破裂,沿着面颊流下黄色的液体,有的尚且隐忍不发,估计明天也可以拱出头来了。
东方恶真的是厌极了每天被自己臭醒的日子,他愤恨地一拍桌子,厚实的原木桌子登时发出一声惊天巨响,被拍的四分五裂,桌子上的杯杯盏盏悉数砸落在了地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早起的下人们听见声响,知道是这位东方将军又开始发作了。
过不了几天,东方恶就会把家里的东西砸烂一遍,发泄一通之后才能出门见人。今次屋内又传来了那熟悉的打砸之声,只是持续的时间比平日还久了些。
大家都耐心地等待着声音止息,然后去收拾东西。东方恶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人才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跌坐了下来,他真的已经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曾经的东方恶虽不至于是天下少见的美男子,可也算得上是面目清秀,郎朗少年,如今这副鬼样,他怕是下了地狱后连他的老娘都认不出他来了吧。
说出来荒唐,东方恶居然真的有关于娘亲的记忆,他小的时候体弱,大部分关于娘亲的记忆都是伏在母亲的背上,记忆摇摇晃晃,布满了颠簸的山路,和母亲气喘吁吁的声音。
小时候的他每天都病的浑浑噩噩,记忆混乱不清,他只记得母亲用一块破布将他包好捆在背上,拄着一根树杈,背着他从一个地方赶去另一个地方治病。他要是再争气点,还记得母亲的脸就好了,这样叫他想娘的时候还有个念想。
摇摇晃晃中母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好孩子,玉狐娘娘一定会保佑你的,玉狐娘娘慈悲为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玉狐娘娘保佑了他,他的确好起来了,但是他再也没能见到母亲。
直到被义父收留,他都没有跟人提起过有关母亲的事,可是在这个满是丧气的早晨,他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个普通的女人在用气喘吁吁的声音鼓励他,“玉狐娘娘会保佑你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突然之间毫没防备地破防了,东方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过成这样,就算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没有人疼惜他,哪怕他现在面容尽毁,浑身流脓,他那已经忘了面容的娘亲,仍然会愿意驮着他,漫山遍野的跋涉着,哪怕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
东方恶将自己臃肿的身体缩的紧紧的,哪怕拉扯到了身上的硬痂,裂开流脓,他仍旧不管不顾,就那么缩着,仿佛自己还是可以缩在母亲背上的小小孩子。
忽然他的鼻尖传来一点草木的清香。
那味道从他的胸口传来,隐隐约约,清清淡淡,叫他想起了母亲给他熬煮的药草的味道。东方恶扯开自己的衣襟,就看到胸前裸露的一块肌肤上干干净净,粉粉白白,透着新生和洁净,这块干净在他溃烂的肌肤上显得那么突兀,那么违和。
却又那么真实而惊喜。
东方恶放开了手,自嘲一笑,缓缓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的眼神那么平静,甚至透着几分冷漠。
下人们见东方恶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颇有些习以为常地敲门进来,然后低头收拾满地的狼藉,不消片刻,便将毁坏的东西全部捡拾了出去,徒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屋。
“大人。”一个士兵站在门口道。
东方恶缓缓站了起来,拢好了胸前的衣襟,神色默然,“何事?”
“刚才南风将军派人来传话,说有急事叫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东方恶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以往的每一天他基本都要去南风烈府上溜达一圈,实在无事他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