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们看着跪地哀求的成国公,未免兔死狐悲。
他们看着震怒的天启皇帝,张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只能长长叹一口气,心中悲痛。
韩爌等文官纷纷出列,劝说道:“请皇上宽恕成国公之罪,以全父子之情。”
“成国公爱子心切,人之常情,请皇上宽恕。”
……
天启皇帝一双眸子恼怒的扫视群臣,“成国公爱子心切,朕宽恕他,那你们助纣为虐,朕也就不用惩治了是吗?”
文官们心思被猜中,也毫不慌张。
反而跪地大呼道:“臣惶恐。”
这般无赖的模样,气的天启皇帝满脸通红,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皇兄,不必与他们置气。”
朱由检安抚着天启皇帝,看着跪地不起的群臣,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诸位大臣,成国公爱子心切,犯下过错就该宽恕;百姓蒙冤受难,敲登闻鼓告御状就是无视法度。”朱由检不屑的轻笑一声,声音陡然冷厉道:“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刚刚还梗着脖子,让皇帝宽恕成国公的文官,一下子哑口无言。
朱由检又继续道:“成国公之子残害百姓,你们为他说话。那么百姓啼血喊冤,你们就坐视不管了吗?仁义道德,作民做主,你们还记得吗?你们这么多年的道德文章,难道是读进狗肚子里了吗?”
还从未有人这般骂过他们,文官们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望着朱由检。
“骂得好。”天启皇帝拍手叫好。
朱由检招招手让他小声点,最后道:“成国公爱子,百姓何尝不爱子;可是如何能因为爱子,就杀别人之子?又如何因成国公爱子,就让百姓之子无辜枉死?诸位大臣都说君轻民重,现在为何将成国公凌驾于百姓之上?如此行径,公道何在?民心何在?朝廷威信何在?如今国朝不稳,百姓贫苦,是不是尽皆因为下怨上抑,才这样的呢?”
诸位文官饱读诗书,功名利禄固然为重,但是立志立功才是他们的理想。
步入官场数十载,往日满眼光明的读书人渐渐消失,官场沉浮,争权夺利,他们面临太多的抉择和利弊,成了如今勾心斗角、玩弄权术的麻木官员。、
朱由检一番话让他们不由审视自身,这么多年,自己庸庸碌碌,到底得到了什么?这样的朝廷,真的能够治理天下吗?
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叶向高脸色苍白,无声的叹息。
其余官员也涨红了脸,一个个低头不语,羞愧到了极点。
最后还是内阁大臣孙承宗站出来道:“信王殿下说的话鞭辟入里,臣等深感愧疚。臣等不察不明,失言失责,还请圣上治罪。”
其余官员也紧跟着道:“臣等甘愿受罚。”
陈演惊恐交加,连忙拉住周围同僚的袖子,“言官向来闻风而动,直言上谏并无差错,顶多是失察之罪,不必如此。”
同僚甩开陈演的手,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他,“此事本就是我等徇私上谏,如今圣上当面,又有百姓见证,已经无颜见人。陈大人抵赖的了吗?”
“你胡说,我明明是为国发声,行正端直,反倒是你等谄媚君王,失了风骨。 ”
陈演双腿发软,其余官员可以认罪,但是自己深陷其中,认罪了只有死路一条。
天启皇帝也在细细琢磨朱由检的话,虽然寥寥数语,但深意不可谓不大。
勾心斗角、玩弄权术,这确实是朝廷混乱的根本。
自己刚刚登基重用清明文官,以为能够拨乱反正,中兴大明,没想到大臣们满嘴仁义道德,行事却虚伪毒辣,处处针对约束自己,才心生厌恶,扶持了魏忠贤。
他望向陈演,此人进士出身入翰林院听令,本以为是品德高尚,正直贤能之辈,没想到却和成国公狼狈为奸,借机邀名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