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沙哑着声音开口,“他什么时候走的?”
苻氏道:“自你死后,他就不见踪影。后来,他托人送来一封遗言和他的骨灰,信里,他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徒儿,如果有来生,还是不要再做师徒了。”
随风放在石桌上的手攥得紧紧的,他怕一松开就会失去任何力气。他淡声问道:“那你怎么确定骨灰就一定是师父的,你知道他这个人总爱跟人躲迷藏,说不定是他故意让人找不到他的。”
“除了师兄的手信外,还有师兄从不离身的玉佩,那是我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他从来不曾离身,”苻氏瞥了他一眼,“小子,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没有必要骗你。”
随风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他也不想再跟她罗嗦,正欲摸上腰间的佩剑,却听苻氏又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了吗?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有一个时辰,你可以听一听,不过这都取决于你。”
“我母亲的事青姨已经告诉我了,不劳烦你,”随风听到她还有脸提自己的母亲,心中的怒火更甚。
“说实话,你的母亲是我派人杀害的,”苻氏毫不避讳的说出来,随风除了吃惊外更是有一种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苻氏看到他动怒,也不害怕,她笑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父亲,哦,也就是如今的秦王,连你母亲是死是活都不曾过问,他的纵容可是成为我杀害你母亲的一把无形的刽子手,你还想知道更多吗?”
“我没有父亲,”随风冷冰冰的吐出这三个字,“你现在必须死。”
他将长剑一拔,剑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反目,苻氏的眼一眯,长剑已经架在她的脖颈上,她却一动未动,既没有喊出四周的暗卫,也没有向他求饶,难道她真的就认为一死了之就能将他母亲的血债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随风千钧一发之间,苻氏的嘴角却已经溢出一抹鲜血,仿佛是中了毒的样子。
随风持剑的手又欲往前一步,看到这抹鲜血才惊觉她此次见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打翻桌上还没有喝完的茶盏,一股酸腐的气泡从茶水中冒了出来,他惊呼:“你喝了中毒的茶?”
“对,我就是故意的,”苻氏丝毫不在意嘴角冒出的汩汩鲜血,“看在你还舍不得杀我的份上,临死前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是一个孽种,你的母亲生下了你就是一个祸害,她不是被我害死的,是因为产后体虚,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你又被我们夺走,她是思虑过重,积劳成疾,又被如今的南凉王赶出了府,无处安身才死的。当时我确实想杀了她,但当我的手下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我只是在她死后又补了几刀而已,所以杀死她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你吗?”
“胡言乱语,”随风真的气疯了,将手中的剑一剑朝前劈去,凉亭的木桩出现了一条裂缝,触目惊心,苻氏却是纹丝不动,笑着看着气急败坏的小子。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冷静、对凡事都漠不关心呢!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随风怒瞪着她,“你不用激怒我,我是人,有血有肉。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如何,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母亲,我是有亲人的人,不是个孤儿,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