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儿有光亮,”莺歌突然叫道,便跑向光源的地方,看着她这么活泼的样子,随风想到了阿氏小时候。
她那时候很爱笑,也很爱玩,陪她看日出,就这样静静的傻傻的等了一整夜,帮她摘柿子,柿子也就和街市上卖的那样硕大,没什么不同,但他却尝到了一种甜蜜和满足,而如今,她已成人妇,没有了单纯的笑意,在她身上笼罩的总有一层淡淡的忧伤和孤独,但不管她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改变过对她的心意,可如今他这副模样,还怎么回去找她?
那三日的夫妻时光也许就是他们的梦境,时过境迁,不可多得,他也不该再贪心了不是吗?
他的心微微疼痛,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莺歌回来时两手合着,却看到他这副面容有些慌张,“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在荒郊野外,哪里能找个大夫给你治病,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随风运功调息了一阵,才轻缓着说:“放心,我无碍。”
“你就逞强吧!对了,你先把眼闭上,”莺歌有些喜色,让他照做,随风闭上眼睛,却感觉模糊中有闪烁着的光亮在他眼前晃荡,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许多萤火虫出现在他的周围,那样微不足道的生命多么脆弱,发出的光亮也是多么微弱,可是它们还是释放着自己有限的生命,在这暗黑的天空中划出绚烂的舞蹈。
“呀,我还没有叫你睁开呢,你作弊了,”莺歌从远处传来声音,她摊开的手掌心又出现了许多萤火虫,甚是迷人。
“你怎么会捉萤火虫的?”随风喜欢这样的夜色,让人没有了害怕。
莺歌笑道:“你忘了?我在家里的称呼就是小魔王啊!上树打鸟,下河捉鱼,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没有做过,也就你少见多怪。”
随风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洒脱率真的女孩,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女子中较欣赏的一位,若是阿氏有她一半胆量,将那些包袱抛得远远的,或许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是这样的,但阿氏就是阿氏,她有她的家国责任,有她的无可奈何,他从不会要求或逼迫她做出选择,他永远会支持她,爱屋及乌,爱她所爱,惜她所惜。”
阿氏醒来的时候,滑落在鬓发间的泪水早已湿淋淋一片,小蓉看到她哭着醒来,心疼不已,“公主,不如先去沐浴一番吧!洗过了澡就会舒服很多。”
阿氏看着珠串红艳艳的颜色像是某人的鲜血,有些可怖,她忙将从不曾摘下的手串取下,吩咐道:“收起来,不要让我看见。”
“是,”小蓉不疑有他,忙接过放进了锦盒并上了锁。
阿氏沐浴一番,换了一身白色素袍,白衣的空灵让她看起来像不染纤尘的仙子,阿氏的头发还湿答答的,小蓉取过毛巾替她轻柔的擦拭着,细软的发丝不盈一握,有些松动,小蓉刚开始还未在意,后来却发现头发脱落得厉害,一会功夫,地上已散落了数不清的青丝。
“呀,公主,”小蓉惊慌不已,自知有罪,忙跪下伏饶。阿氏在看到一地的长发时,愣了一瞬,随后轻轻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阿氏撑不住笑意,一手枕在桌案,头半低着,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她拂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道:“这跟你何干?掉发而已,无需大惊小怪。”
“可是...”小蓉想说这发掉的太多,也太诡异,“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你先下去,我又有些困了,”屋中只剩她一人时,她将身后的湿法弄顺,已经少了三分之二,这余下的青发如同人的生命,已到了残烛之年。
她不以为意的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束起,青丝,情思,若是没了等待的人,少了这劳什子的青丝也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