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阿氏少不了母妃一顿教训,但第二天还是如约前往老顽童住的寺院––最僻静的桃苑,当然是和哥哥一起去的。桃苑之所以这么叫并不是因为里面种着桃树,而是有禅意的逃离之意,逃离纷争,逃离俗世,逃离人群,园中有一架秋千,用绿油油的藤条缠绕着,许是很久没有人碰过,板凳上落了纷纷扬扬的槐叶,已近深秋,这却成为独特的一角,诗人的笔下写不出的诗意。
老顽童坐在石桌前,看见阿氏来,脸上笑意渐浓,阿氏见他没有卧床很是惊诧,担忧的问:“顽童爷爷,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就起身了呢?”
随风回答,“他知道你今日定会来,说什么也不肯躺着,还说再躺下去就发霉了,我劝不动,只好给他披上外衣扶他过来。”
老顽童不以为意,脸上的皱纹淡了许多,舒然道:“丫头过来,我怎么也不能不重视,哎,这位就是你的哥哥吧!”
“晚辈这厢有礼了,听闻老前辈喜欢吃柿子,我拎了些来孝敬您老人家,”世子对这位老人家恭敬有礼的说。
“快别那些虚礼啦,我不习惯那些,还是丫头懂我,知道我什么性子,”老顽童揉揉阿氏的头发,站起身来,揉揉自己的肩膀,微圆的身子有些颤抖,向丫头招呼,“丫头,你去秋千上坐着,我在后面推你。”
阿氏有些慌张,“顽童爷爷,别开玩笑了,你病还没好,怎么有力气推得动我?别再害您把腰闪了。”
老顽童有些不乐意,“怎么的,小瞧我?我徒弟的功夫还是我传授的呢!”
随风也有些担心,想了想便道:“师父,让我来吧,阿氏是不愿看您受累。”
老顽童笑嘻嘻的点头,好像就是等着自家徒弟这句话呢。世子在一旁随意坐下,由着他们胡闹。
随意扫去板凳上的落叶,阿氏坐在木凳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缠满藤条的绳索,她两脚往前一蹬,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跃上空中,似乎看见院外一棵金黄的杏树,扑簌簌落了一地。随后往下坠落,在达到最低点时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托起,她看不见随风此时的表情,但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温柔,通过手的力量传递到她的后背,她的笑容绽开,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忘却了府中的烦恼,忘却了命运的无奈,只有一串串笑声传入耳中,是她的,是哥哥的,是顽童爷爷的,也有随风的。
老顽童看着孙徒和丫头的亲密,不由感慨:“年轻真好,想当年我那师妹哦也爱荡秋千,我就这么推啊推,只想推到两发鬓白,推到山河枯萎,”顿了许久,眼角似有泪水,只在眼眶打转,“现她离我而去,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还能看到后辈这么有爱,此生无憾矣!”
他转过头来看向世子,“我知道我这徒弟,他跟我一样,不看重那些虚名钱财,但是他重情重义,他把你看做兄弟,只要你有需要,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你出身皇族,势必日后有许多责任和义务,我只希望你们的情义如今日这般,不忘初心,适时的成全彼此,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世子皱眉,“我一定会,但随风待您如父亲,他也是需要您的。”
老顽童一扫之前的黯淡,似乎刚才的情绪都是幻觉,他笑笑:“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愿后辈一切安好!”
秋千院落笑声闻,只看朝夕乐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