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除夕宫宴。
太后的身体还是老样子。
反正从腊月里她病了一场,御医们花费了多少心思,也没能叫她痊愈了。
时好时坏,总是这样反复着。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悬着心呢。
毕竟太后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些年又总是操劳,就没有一刻是真正轻松过。
万一这次这病情反复起来,都说病来如山倒,倘或她支撑不住,这朝廷上下可要怎么办呢?
人人都知道太后有心废帝,但事情还没做完。
要是她真的在这个时候撒手去了,谁还能辖制得住天子呢?
那对于大梁而言,又将是另外一场血雨腥风。
毕竟他们在朝为官,重新请了太后垂帘听政的是他们,太后把小皇帝软禁在福宁殿里最初的起因是这个。
天子被软禁之后,身为朝廷重臣,他们不是也没有人上疏为天子求过情吗?
这一笔笔的账要是明着算起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人心惶惶了。
生怕太后真的撑不过去。
一天天请安的折子送到宫里,摆到御前去。
章太后看着,心下只一味的发冷。
除夕时宫宴都免了。
谁叫她身上不爽利呢。
傅清宁早早的就进了宫去陪着。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眉寿与抱着一摞折子进了西次间来,章太后一看反而气笑了。
她只管摆手叫眉寿把东西拿出去:“用不着往我跟前送,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请安的而已,又都不是真心实意的,我也懒得看。”
眉寿才欸的一声把奏折全都带了出去。
因为眼下朝廷休沐,要等到年后开朝复印才处置朝政的,而且昭王依旧监着国,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呈送奏本,也应该是送到昭王那里去,压根儿不应该呈送到她的面前来,更别说是直接送到含章殿中的。
章太后靠着三足凭几,神色淡淡的。
傅清宁抿着唇,略想了想,到底还是劝了几句:“他们不是真心的,您也犯不上跟他们生气呀。
总归还有我陪着您呢。
外祖母前阵子也是真的担心您身上不好。
后来知道您是装病的,才放宽了心。
却又想着您连除夕宫宴都一并免了,这做戏总要做全套,得做足了,才能叫朝臣们相信,也能叫昭王殿下相信。
所以这不是一大早就打发我进宫陪着来了嘛。
您这会子生气,反倒不上算也不值得了。
原本您就是想叫外头的大臣们觉得您病得厉害,可转过来想想看,他们真的认为您病得厉害,连宫宴都没法子出席,那肯定是要上请安的折子的,倒也未必全都是心存试探之意。
再又就是……”
后面的话,显然有些难以启齿,或是不应该轮到她来说。
于是傅清宁欲言又止,声音顿住了。
章太后心下叹了口气。
诚如上一次她心中所想的一般无二。
映映就算是到了如今,跟她说起话来都还是有所顾虑的。
除非挑明了——
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章太后给她递了块儿芙蓉糕:“再又什么?说就说了,怕什么?
我便说你是最拘谨不过的孩子,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敢跟我说?怕我责骂你啊?
我又不是你外祖母,最一板一眼,对身边的孩子严苛的不得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早就跟你说过,进了宫更不必拘谨,比在家里头还自在呢。”
太后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也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傅清宁想来,她进京也快两年了,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久。
而太后对她的疼爱和偏心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哪怕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