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从前是武人心思,想法也没有那么多,就是直来直去的,想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人情世故,他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
做官久了,这些竟然也就慢慢的刻入骨子里面去。
本来嘛,忠勇侯府只能是日渐式微,早晚得彻底没落了。
现在的情况很是不一样。
反正傅家后继有人,忠勇侯府爵位传承又断不了。
人家是真正的贵人。
傅清宁方才那一句金尊玉贵,就十分耐人寻味。
这句话讽刺的意味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
谁能在她的面前说什么金尊玉贵。
这会儿又叫傅子谦把他的那点小心思给拆穿了,梁广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但好在他年纪大了,也稳重,现下还是能稳得住的。
只是想想这些孩子真是人精。
不愧是在金陵高门里长大的孩子。
说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都是在高门里历练过来的。
怪不得人家都说天子居所,皇城所在,那是最最不同的。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梁广垂眸:“小郎君所说也是,我若是说肯定不会偏私,更不会授意底下的人格外看顾那孽障,小郎君多半也是不信的。”
他又叹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哪怕是小郎君信了,郡主也信得过臣,那底下的狱卒们也不可能不格外照顾,毕竟那是臣嫡亲的儿子,他关在杭州知府衙门的大牢里,毕竟是在臣手底下当差,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敢去为难他。
非但不会去为难,说不定看在臣的面儿上,还想着要给他行些方便。
哪怕只是日常饮食起居的一些小事儿,其实也都是借着臣的面子才得的便利。
他是有罪有过之人,下了大狱那是为了叫他好好反省,改过自新的,并不是让他到牢里去享清福的,倒弄得叫他到牢里去享福的一样。
所以臣想着,郡主既然坐镇杭州城,臣也想请教郡主,如今是怎么个打算。”
这话一旦问出了口,都不用等傅清宁说什么,徐嘉衍已经冷着脸质问起他来:“梁大人做了七年的杭州知府,官在四品,难道现在还要来问郡主遇上今次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处置吗?”
梁广当然知道这是最不妥的。
但他还是问了。
主要是他现在拿不准傅清宁的想法。
这小姑娘镇着个脸,坐在那儿,好像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越是这样子的人,才越是让人拿捏不住她的心意。
所以梁广才会出言试探。
或者说,他也不是存心要试探。
只是要弄清楚,傅清宁到底想怎么样。
这整件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而梁广并没有准备因为这件事情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今年四十出头而已,知府做了七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
按照原本的规划来说,他并不是指望着在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还有机会往上升一升。
只是他若是辞官致仕的时候,朝廷恩封还能得个三品的虚衔,往后也有一份体面,那叫衣锦还乡。
他过去的十几二十年,履历是干干净净的,也清清白白的,在杭州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有多大的功绩,可是最起码他是没有过错的。
既然没有过错,如果朝廷觉得他这几十年做的还不错,等到他辞官的时候,若是还能有王家提携一二,在朝中为他再说上几句话,便是虚封个二品也不是不能够的。
他这种草莽出身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那真是光宗耀祖,都不是衣锦还乡这说法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也算是功成名就。
来日史书工笔上或许不会有他的记载,但是梁广本来就已经想的特别好了。
等他回了自己家里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