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觉得霍明意这番话实在是太过于坦然了,反倒弄得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霍家把孩子们都教导的很好,尤其是霍云峥这位嫡长子还有霍明意这位嫡长女。
说白了,当宗妇培养的女孩儿,霍明意自己又从来都很争气,所以她才能做闺中典范。
别说是放在金陵城中,就是放眼整个大梁境内,恐怕也没有谁家高门女郎还能够比霍明意更加端方持重的。
不过傅清宁当初还想过,就算是再怎么端方的女郎,到底也还年纪小,没有真正到经过百般磨练的那个地步,心绪一贯最能稳得住的。
所以说白了,好些时候遇上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情绪波动,甚至是一些小私心,藏着掖着的,也不会那样坦荡直爽。
可是今天,傅清宁突然发现,实在是她小人之心了。
原来真的可以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她实实在在就是最纯粹的一个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
从前徐嘉衍跟她讲过,是有这样的人,但是很难遇见一个。
因为红尘俗世中,大多都是痴人,看不清,看不透,总是不能够豁达的面对世间万物。
所以到头来反而把自己给赔进去,其实是真的没有必要。
不过他们觉得没必要,人家心里不那样想,弄到最后,反成拖累。
这又像是佛语。
禅机傅清宁无法参透,所以一知半解。
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霍明意在她面前,她才突然就有些懂了。
傅清宁深吸了两口气:“表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她垂眸一瞬,旋即眉眼弯弯,笑的最甜软模样,眼眸澄亮,清澈见底,是最干净也最纯粹的模样:“我在离开金陵城的时候,真不知道苏州和杭州的这些事情。
这也没什么好哄骗表姐的。
表姐与我坦然相待,我肯定也不会欺骗表姐。
不过表姐也说了,只要我开了口,表姐肯定就会信任我。
你这样子说话,我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骗你的了。”
霍明意是说到做到的人,听着傅清宁这些话,哦了两声,稍稍松了口气:“那就行。不过我想着也是呢,就苏州那些破事,都官·商·勾·结了,我估摸着在金陵城的时候赵子曜也不敢告诉你,否则你听了只会觉得这些事情太复杂也离谱,索性连这些生意都懒得做了,横竖是不肯到苏州来蹚这趟浑水,他却要怎么办呢?
我早前也听了阿弟那些话,反正你们也都说得很清楚也明白。
赵子曜这人也有私心,所以叫你到苏州来。
你身份格外不同,等到察觉了苏州官场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肯定会回禀家中长辈们,到时候替他彻查清楚这些不说,也还能成全了他的心意。
所以想想也是,他还有私心呢,是不能告诉你。
杭州这边……佛寺里的那点事情,他自己都未必知道,何来说与你听。”
霍明意就笑呵呵的,然后兀自摇了头:“这事儿倒弄得我怪没意思的。”
傅清宁一听这话,诶的一声去拉她的手:“看表姐说的,这有什么。
表姐你的本意也是想着说怕我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面。
所以你想同我说一说,开解开解我,要是我真的知道,那些事情在你看来很是凶险,故而不想让我一个人承担一切。
家里兄弟姊妹们跟着一块儿,这么多的人在呢,当然是不该要我自己撑着。
哪怕只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听一听,都强过我全都藏在心里嘛。
所以怎么是没意思?
表姐全是为我好,担心我年纪小心里藏的事情太多了,放不住。
我觉得这样很好呀。
因为表姐肯定是对的,也永远都会是对的。